穿男装吗?」
花花不禁苦笑。「我才怕阿四会介意让我穿妳夫君的衣服。」
「不打紧、不打紧。今天就好,等会儿有空我去洗衣服,趁太阳出来时晒干──」
莫四娘边说边要走开,花花便拉住她的手腕。「妳为我折腾了一夜,今天就别做那些事了。」
「总是要做的。」莫四娘朝她笑了笑。「花花,肚子饿了吗?」
花花摇头。「喝了那些酒,没有食欲。」
「那可不行,饭是一定得吃的!」莫四娘蓦地笑得有些僵硬。「只是…如果妳还不是很饿,我们晚点再开饭好吗?我想…去洗一下身子。」
「阿四尽管去吧,比起照顾我,我希望妳能先做些会让自己开心的事。」花花轻声说:「阿四的手…还在发抖呢。」
莫四娘摸着手,扯起唇角,无言一笑。
***
张良乐又来了,他提着三只鱼,扯开嗓门朝屋内大喊:「四娘~~四娘啊~~~妳今天又没摆摊了,我就把鱼送到妳家了~~四娘~~~妳听到了吗?」
过了片刻,门栓摇动,有一个人走了出来。
那是个陌生人,还是个陌生的男人!
张良乐张大嘴,不可置信地瞪视缓步走来的年轻书生。
光看身型,有一瞬间,他还以为莫怀忧投胎转世了!
在以劳动力为主的小镇上,高高瘦瘦、举措闲雅的读书人十分少见,但与莫怀忧斯文孱弱的印象不同,站在张良乐面前那名唇边带笑的蓝衫男子,生得极为俊美无俦,特别是那双澄静深切的眼睛,直盯着你瞧时,会紧张地心跳加速。
「劳烦你跑这一趟,真是不好意思,我代阿四向你致歉。」男子咬字清晰,声音柔缓,音质有着刚睡醒的低哑。
张良乐呆呆地问:「你是何人?四娘人在何处?」
「我是…远方亲戚,而阿四现下不便待客。」
「不便?她怎么了?还是、你对她做了什么?!」张良乐紧戒心涌起,大手抓住对方领子,与他大眼瞪小眼。奇怪的是,无论身高体型都大了不少的自己,居然觉得威吓不了这个连眼皮也没眨一下的书生。「你要是敢伤四娘一根寒毛,我就跟你没完没了!」
蓝衫男子扬着微笑,没有退却半步,只是微瞇起眼,那对射出锐利寒光的黑瞳霸道狂傲。「即便我真对阿四做了什么,那也与你无关。」
他踏近一步,张良乐竟如临奔海之势,不由得放开领子、迅速退了开来,一股危机意识正使肌肉紧绷僵直。
忽然,对方笑了笑,低缓道:「阿四正在沐浴,这才说她不便待客。」
那名陌生男子的气势转瞬之间就变了,本来宛若一触即发的冷弓,紧了弦、立了箭,不让眼前目标逃之夭夭,现在却彬彬有礼……。
见了那张亲切的浅笑,张良乐觉得身体也软了下来。然后,他终于把男子的话反应过来。「啊!沐浴!?」
哗,一大清早就沐浴?!四娘何时做过这种富贵大闲人的事?
猜测原因,张良乐一颗心逐渐沉了。
莫不是昨晚做了今早该沐浴的事?
蓝衫书生偏头看着哭丧脸的卖鱼男子,讷闷地说:「如果你愿意等待,那就先进屋内…」
「不了,我不进去了。」张良乐低下头,胡乱把三只鱼塞给他,男子一副身为此屋主人的样子,真让人抓狂。「你、你可要对四娘好,别欺侮她。四娘嫁了个病痨子,好日子从没过多少,虽然守寡三年,但一直谨遵妇道,是个无可挑剔的好媳妇,你、你绝不可欺侮她!」
交代完毕,张良乐转身就走了,背影沧桑失落。
蓝衫男子拿着三只鱼,一脸莫名其妙地站在院中,等终于移动步伐时,又显得犹豫不决。他瞧瞧手中三只鱼,还活蹦乱跳的,饶是新鲜,按照逻辑很自然地走到厨 房,但环顾厨房四周,发现只要没那个手脚利落的少妇在,自己就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一房子的锅碗瓢盆。于是,他又带着三只鱼,烦恼地晃到屋内走廊,等他回过神时,眼睛已经盯着澡间房门。
阿四会知道该怎么做。
他抬起手,对张大眼睛的三只鱼道:「我们一起等她出来,决定怎么吃了你们。」
脑中想到张良乐临走前的嘟哝,他笑着摇头。
***
莫四娘浸在满溢的木桶水中,脸在水底咕噜咕噜地吐气,等到快没气才奋力仰头,深吸一口续命良风。湿润的发凌空划了半圆,落在木桶外,滴答滴答地伴随思绪,她背靠木桶,想要放空自己,却怎样也静不下心。
热水反而更坐立难安。
莫四娘的手还在微微发抖,甩不开昨夜朝伤口刺下、那传至指尖的脆弱。当时花花强忍疼痛,一直睁开眼睛,借着上方铜镜审视缝合进度,莫四娘自己却有好几次不由自主闭起眼,还得让花花提醒,阿四,睁开妳的眼睛,看着它。
「…我才不想看那种东西呢…」
又把脸埋进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