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和许沛瑜居住的房子。趁向允阳到车库停车的空挡,陈子夕先行上楼,用向允阳给她的钥匙打开屋门。
屋子里的装饰仍旧和她一年多前来的时候大致一样,她打开窗户,风吹了进来,搅动起白色的窗帘。窗边摆放着一张木质的椅子和桌子,是以前没有的,夕阳从窗户洒进来,似笼罩上一层金色的薄雾。
她缓慢走向许沛瑜的房间,在床边上坐下,摸了摸枕头,又摸了摸被子。打开在床头的柜子,在里面发现一本厚厚的日记本,翻开一看,前半本的字体尚且周正,越往后字迹越扭曲,写的内容也越零碎,甚至很难凑成一句完整的句子。
她轻抚过书页,指尖似接触到扭曲的字体传来的痛感,只觉得疼,合上书页轻轻摩挲着封页。恍惚间听见有人叫她,抬头的不经意间透过开着的房门,看见窗边的一团光晕,一个熟悉的人影坐在那团光晕里,美极了。
刚想开口喊那人的名字,喉咙却一阵哽咽,发不出任何声,眼泪却像开了闸的水,停也停不住地簌簌落下。向允阳进到屋里,循着哭声过去,在许沛瑜房间发现哭得浑身颤抖的小人儿。
他走近,与她平座,再轻轻地将她揽入怀中,她顺势靠在他的脖颈里,哭得梨花带雨,他轻拍着她的后背。见她哭得有些喘不过气,他将她推开坐好,发出呼——吸——的口令,她呼吸渐渐平稳,用手胡乱地划拨脸上的泪水。
他从口袋拿出手帕为她擦拭,等着她完全镇静下来,将她带离许沛瑜的房间。
他们在饭厅的椅子上坐下,向允阳拿出刚买来的绿茶,递给陈子夕一杯,陈子夕红着眼眶乖巧地啜着。
许沛瑜近大半年的日子都是和向允阳一起度过的,关于她的事,他应该知道得最清楚。
——大概半年多前,沛瑜开始因为工作上的压力失眠,她整夜整夜无法入睡,所以找到我,希望我能帮她找到症结。和她沟通过程中,我发现她情绪十分低落,思维反应也变得有些迟缓,于是便带她见了精神科欧阳医生。
——欧阳医生在精神科方面有着很深的造诣,是她确诊沛瑜患有轻度抑郁。沛瑜不让我告诉任何人,我只能多关注她的情况,照欧阳医生的叮嘱,闲暇之余多和她说话,引导她倾诉,多带她外出散心,定期就医。
——她很配合治疗,病情渐渐得到很好的控制,直到两个多月之后,我接到她的电话,她告诉我她要回X城一趟,情绪又变得十分低落,可我问她却什么都不肯说,我只能作罢。期间我给她多次给她打去电话,她都不曾接听,只在最后要回来时,告诉了我。
——我去机场接的她,她瘦了很多,可她说她没有节食,只是失眠得厉害。第二天,我马上带她去找欧阳医生。医生说她又遭逢巨大的刺激,病情加重了许多。她与之前相比情绪更加低落,时常哭,彻夜无法入睡。
——她已经完全无法从事任何工作,于是向公司辞了职,专心在家养病。大概平静地过了一小段时间,某个早晨我下了夜班给她买来早餐,怎么敲门都没人答应,我开始喊她的名字,可也没有一点声响。
——我打电话叫人来开锁,由于不是屋主还费了好一番周折。门打开了,找到她时,她割了腕坐在浴室的地板上。我给她做了下简单的包扎,然后送到医院,还算是救回了一条命。
她醒过来之后,一直沉默不语,直到傍晚了,才干涩地说了一句:“我想活着。”
——她开口说起回X城的事,是她的奶奶去世了,她说没想到人的生命如此脆弱,生老病死对她来说太难接受。她没想自杀,印象中只是想吃橙子,于是去厨房拿刀,醒过来便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我问了欧阳医生,她说重度抑郁症的一大特征便是出现自杀倾向,接下来除了心理治疗之外,还要搭配药物治疗,出了院,在她的允许之下我搬了进来,虽然孤男寡女共处一屋并不合适,但我更担心她会再次自残。
——再之后,她的治疗开始初见成效,可她父亲受贿被捕的消息又传来了。她又回了X城一趟,欧阳医生通过在X城中心医院的旧相识,将沛瑜的治疗转移到那里,病例和诊治记录也一并传输了过去。
——但她回去之后,治疗并不系统,她时常无法抽出时间接受医生的诊治,药也无法按时服用,状况又急转直下。我也随着去了X城,她父亲的情况不太乐观,可是任谁也于事无补,于是我又将她带回L城。
——也正是这次去X城的机会,我首次与陈妈妈照面,背着沛瑜将她的情况告知陈妈妈,陈妈妈听后哭着说,沛瑜的亲生母亲就是死于抑郁症的。那时候你和沛瑜还很年幼,他们有意隐瞒实情,以致你们一直都不知情。
——回来之后,我将这个消息告诉欧阳医生,她听后直说怪不得许沛瑜有自杀倾向,是内源性抑郁症。所谓内源性抑郁症是指沛瑜的抑郁症,沛瑜的抑郁症,除了后天的刺激之外,也带有很大程度的遗传因素。
——最终,无论我们怎么努力,她的治疗仍旧失败了。
第59章 第 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