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种感觉又会很快的被他其他一些仍然有些幼稚地举动所取代,有时候我总觉得在我与图特摩斯之间总有一个人是自相矛盾的。图特摩斯似乎有些不太甘心自己被比作一只没有优良血统的小土狗,他弯下身子皱着眉头端详着我怀中的狗。“这狗和我哪里像了?”他一边语气有些不善地抱怨着,一边伸出一只手指轻轻地戳着小狗肉嘟嘟的脸颊。在小狗的眼中,众生都是平等的,并没有普通人和王侯将相的区别。它伸出舌头舔了舔图特摩斯的手指,欣喜地望着它。我的双眼在小狗和图特摩斯之间来回的打量了片刻,做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停顿了片刻才说道:“确实,它比你可爱多了。”看着图特摩斯越变越难看的脸色,我想了想还是打算不再逗他。我学着他刚刚的模样伸出手指来,戳了戳他有些气鼓鼓地脸颊,语带笑意地问道:“你和将军们商讨地怎么样了?他们同意你的计划了吗?”不想我的话并没有起到缓和气氛的效果,反而让本就看起来有些郁闷的图特摩斯越发的不快了。“他们没有同意我的提议。”图特摩斯的语速很快,以至于这句话中的词语听起来有些含混不清。看得出来一提起这件事,图特摩斯心中的怨气就颇大。其实将军们的反应与决定也算是在我的预料之内,因此我的脸上并没有露出太过于惊讶的表情,而图特摩斯敏锐地察觉到了一点。“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猜到这不过是我一头热的计划,并不能成功地说服阿赫摩斯将军还有其他的将军。”图特摩斯的语气里带着些责备。我看了看天色尚早,高台之下的乡村宁静祥和依旧,觉得这里也是个不错的谈话地方。我重新坐回了树桩上,体贴地留出了一半的位置拍了拍,示意图特摩斯坐下来。起先,图特摩斯看起来似乎并不情愿,他仍在与我置气,看了一眼我的动作便扭过了头去。我也不恼,装作好奇地问道:“将军们是怎么评价你的计划的?”图特摩斯此时正站在我的斜前方,从我的方向能够看到他的小半张侧脸。我看到他的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说话,又不愿意开口若是那样就正中了我的下怀似的。真是个别扭的孩子,我索性将小狗放回了地上,又随手捡起一支地上的小木棍与它玩了起来。还好这里僻静,旁边也有一些灌木丛的遮挡,否则,若是有人不经意间抬头向上看来,看到一支树枝悬浮在空中,大抵会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
见我对他的不理不睬丝毫也不为所动,甚至还与一边的小狗玩的有来有去,图特摩斯无声地抗议最终以失败告终。“他们说现在的时间紧迫,不是实验新战术的好时机。”图特摩斯仍旧没有回头看我,而是站在原地向着高台之下眺望着,不过听语气已经渐渐平静了下来。“他们说的也没错呀,为了实施你的计划,他们就必须在泛滥季到来之前发动战争。这与原先所定的计划并不相符,想来军队上下也还没有做好提前开战的准备吧。何况,即便有能力提前开战,你真的有把握在如此短暂的训练之后,你所率领的水上作战部队就有一战之力,能够在战场上起到你自己所预想的作用吗?”面对我的问题,图特摩斯的态度终于有了松动。我见状再次拍了拍树桩上的空处:“一直站着你不累吗,快来坐会儿。”这一次图特摩斯终于欣然接受了我递出的台阶,乖顺地在我身边坐了下来,并为自己做起了解释:“我心里都明白,所以在阿赫摩斯将军出言劝阻的时候,我没有做太多的坚持。”“但是他们并没有否定你的想法对吗?”我看着身边的少年,阳光从我们头顶的树上投下斑驳的树影,带来了些许的凉意。图特摩斯用脚踢了踢身前地尘土,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我不知道,朱里。他们只是说现在不是实验新战术的时机,我不知道这只是他们敷衍我的措辞,还是真的如此认为的。”图特摩斯地脸上有一丝的怀疑,也是,第一次提出自己的想法就遭到了反对。即便是心智再坚定的人,或多或少大概都会对自己的想法产生疑虑。但好在,虽然我从他的脸上看出了一丝对自己想法的不确定,但却并未从他的语气里听出气馁。“但至少他们没有否定你的计划不是吗?这一次你将自己想法提出来的时机确实有些仓促,将军们心存疑虑也是正常的。不过这样也好,你想想若是将军们都只唯你马首是瞻,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自己心里难道不会打鼓吗?毕竟你虽然说是一军统帅,但实际上这才是你第一次上战场。”我出言宽慰着图特摩斯,其实也并不是宽慰,只是将我自己心中所想的说了出来。在国王的权威不容挑战的现下,阿赫摩斯和其他的将军敢于在图特摩斯提出自己的设想时出言反对,并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即可以说是对于图特摩斯能力的不信任,但换一个角度想,或许却是出于对图特摩斯人品的信任。毕竟此时的埃及不似中国后期的朝代,皇帝与大臣之间存在着一定的制约关系。新王朝的国王们,掌握着这些朝臣们的生杀大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