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如纸的面色吓了一跳,又见这小王爷披头散发,眼下青黑,如同一只艳丽女鬼,恐他是犯了什么急病,又疑心自己嚼舌根触到了他,要打要杀,连忙跪倒在地连连磕头,“王爷息怒!”
“去你娘!”赵熠狠狠踢了两脚,正中两人肋骨,引得人呕出一口血来。
“与本王说清楚!”
那二人磕头不止,颤声道出了来龙去脉。却原来在防风林发现一具男尸,为流寇所伤,腰间悬挂有临漳王府近卫令牌。如今乱世,死伤一个王府下人不过司空见惯……
然赵熠却是目眦欲裂,“尸首……现在何处,验明身份没有……”
“那尸身面部为刀剑所伤,不可辨认,按府中规矩,已拖至乱葬岗。”
赵熠听了这话,如轰雷掣电,喉间一阵腥甜,竟比把自己肺腑掏出来还觉疼痛,分明有万句言语,满心要说,只是半个字也不能吐,却怔怔的癔症了般道:“备马。”
“王爷……”两个侍卫疑心自己听错了。这人何时这般慈软,连死个下人也要亲自查看?
“本王叫你们备马!”赵熠急火攻心,一把抽出佩剑,作势要往人心口捅去,“耳聋了吗!”
那剑峰离人心口只一寸,眼看就要见血,只听“铮”得一身,被一块令牌打偏,一人急声道:“王爷不可无故造杀业!”
赵熠闻言猛一回头,正是成韫。只见他背后背着一只药筐,满是风尘仆仆的模样。
此时,晨光熹微,成韫抬脚往里走去,却见那小王爷一身单薄的里衣,愣在原地,如同一尊石像失了神志,只呆呆地望着他。
成韫登时方寸大乱,脱了外衣披在他身上,又将人拢在自己怀中,关切之语自是不提。但见赵熠靠在这寡言的男子胸前,猛咳出一口浓血,手中佩剑“铛”一声落在地上,两眼不觉滚下泪来,忽然号啕大哭:“哇啊……你还知道回来。”说着把成韫抱得更紧,边哭边捶着他的胸口。
成韫见不得他的眼泪,蓦地心痛起来,任他在怀中作乱,不知该如何安慰,“我……我只是去采药。你的伤可好些了吗,这些药草是我小时候……”
然,赵熠哭得更凶了。
成韫只好住了嘴,轻拍他的后背,直到这小王爷慢慢在他怀中平稳了气息。
等再低头时,只见赵熠高肿着眼皮,素着一张艳丽的小白脸,情绪大起大落之下竟是睡着了。
成韫将他横抱起来,推开房门,正欲抬脚进屋,余光瞥见那两个惊魂不定的倒霉同僚,肃声道:“今日之事不可外传。”
二人磕头如捣蒜,小心翼翼地为他们关上了房门。
成韫进了里屋,将赵熠放在榻上,又为他掖了被角。这才分神想起昨日之事来,那人为何一直自称是他的哥哥,兄弟间做这种床第之事可是允许的吗?赵熠先前与他做那孟浪之事时教过他不可叫其他男子见到他赤身裸体的模样,可那荣峥……一想起那人,成韫便觉得头疼,原以为那人是他的知己,却原来是个登徒子。
不免又想起临别时那人说的话。
“阿成,一个月后哥哥会亲自来临漳王府接你,我们回高伽,到时你自会想起一切。”温润如玉的白衣公子为他拢了拢敞开的衣襟,将昨日他亲手脱下的衣物一件件束好,像只餍足的狐狸,眼中满是愉悦,“至于你与那临漳王,阿成,哥哥可以不计较,只是待你想起来时,怕是要伤心。”
彼时他被点了穴,又被那荣峥从额头一路亲吻着直到双唇,任人摆布,满心屈辱,自然不会深思。现在想来那人言语中,他们似乎渊源颇深,而他失了一段记忆。可成韫此前从未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