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男人前面几步,地上躺了一个被缝的歪歪扭扭的御守,若是那男人再往前走就要踩到了。产屋敷月彦小心地把它捡起来重新放到身上,看也不看一边落在那男人手前方的钱袋。
身后覆上来冰冷的怀抱——就连体温,也是异于常人的低。星昭莫名想到那日的医师对他说过的话,这种现象,是所谓的后遗症吗?
产屋敷月彦沉沉地看着被他关上的房门,不带一丝感情的冰冷的竖瞳透着意味不明的神色。
产屋敷月彦心下一惊,他低头闻了闻,发现身上还有没有散去的血腥味。他不敢再抱星昭,怕他察觉出什么异样,匆匆丢下一句“等一下”就离开了。
“…在想什么?”产屋敷月彦抽走他手中的书,凉丝丝的吐息,似蛇非人。他梅红的竖瞳从中间扩散裂缝,让星昭更是有一种被捕食者盯上的错觉。
深夜的郊外,一轮圆月悬挂于夜空。这里离城中少说有几天的路程,位于最偏僻的森林边缘。很多没钱治病的、又或是将死的平民就住在这里。也是这一带最有名的乱葬岗,没钱买墓地的百姓死了就堆在地上。
真的是这样吗?星昭不说话,片刻后低垂着眉眼移开视线。室内的气氛变得沉默而滞涩,产屋敷夫人轻轻叹了一口气,温柔地拍拍他,“星昭,不要多想。”
“真的吗?”产屋敷月彦苍白的手摸了摸他的头,穿着黑底金纹的和服,绣着代表家主的九曜家纹。
一个与这里格格不入的身影背着月光站在地上,穿着华贵的和服,俊美的脸在夜色下更显一分鬼魅。
“母亲大人,我和星昭就先离开了,日后再来看望您。”
产屋敷夫人的声音一顿:“…他说是要去治疗更多病人,已经先行离开了。”
星昭突然问:“那个医师呢?”
“母亲也很想念你。”她流露出真实的柔软的笑意,摸了摸星昭的头发。然后眉眼间一闪而过的忧愁的惘然,像是想了很久才接着说:“…星昭最近与月彦相处的怎么样?”
家里仆人更换的频率越来越快了,就连兄长也变得有些奇怪。星昭不太清楚原因,但这段时间他心里莫名有些不安,总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他轻轻唤了一声,产屋敷夫人抬头看他,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星昭。”
“还是和以前一样哦。我喜欢哥哥,哥哥肯定也最喜欢我。”星昭像小猫一样依偎在母亲身边,一如既往的天真、不谙世事的模样。
自从他痊愈,好像一夜之间回到了之前那个意气风发的贵公子,参加了大大小小的宴席,名扬京都。尚还年轻的产屋敷家主不知为何突然引退,将家主之位重新交给了长子。
现在正是炎热的夏天,产屋敷月彦简直就像一个行走的冷气制造机。星昭又贴了贴兄长的脸,没骨头似的瘫在他身上。
星昭被他抱在怀里,头靠在他肩窝。他的鼻子动了动,皱着眉毛,“哥哥,你身上有奇怪的味道。”
“我在想哥哥为什么总是不在家,明明都痊愈了也不经常陪着我,我很想哥哥喔。”星昭转身抱住兄长的脖子,熟练地依偎在他怀里撒娇。
月过西山,产屋敷月
星昭来到母亲的房间,有些憔悴但依然美丽的女性跪坐在榻榻米上,低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竟然一时没发现他的到来。
电光火石之间,产屋敷月彦眼神一冷,伸出手,跑出一小段距离的男人来不及窃喜,整个头就像被敲开的西瓜一样从空中爆开。
屋内点燃的熏香烛火摇曳,星昭趴在母亲柔软的怀抱里,产屋敷夫人爱怜地抚摸他的头发,“星昭,月彦的痼疾已经痊愈。你们两兄弟在一起,一定能将产屋敷一家发展得更为壮大。”
“当然啦。”星昭点点头,他松开抱住产屋敷月彦的手,活泼地跳起来,“但是我知道哥哥肯定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所以我就不来打扰你啦。”
他被保护得很好,没看到什么不好的东西。产屋敷夫人既感到欣慰,亦不免有些烦忧。
开我们了。”产屋敷月彦声音里是极力压抑的愉悦,他的眼睛一瞬不离的看着星昭,不错过每一个表情。
星昭坐到母亲身边,替她倒了一杯茶。“许久不曾见到母亲了,我可是想念的很呢。”
不等她回答,产屋敷月彦把星昭从她怀里拉起来。星昭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兄长揽着肩带着往外走,他尚只来得及回头,看到母亲有些悲伤的表情被门关上。
昏暗的和室透不进一丝阳光,明明外面是天气正好的晴天,房间里只燃了一盏烛灯。自从产屋敷月彦病好后就非常厌光,不愿意暴露在阳光下,这盏灯还是因为星昭要看书才留下的。
产屋敷月彦很快又回来了,他换了身新的黑色和服,面无表情地向产屋敷夫人行礼。
月彦他……真的还能算是人类吗?
穷是治不好的病。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急匆匆地与他擦肩而过,产屋敷月彦不想滋生事端,侧身让路。虽然这里人迹罕至,但他向来是个谨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