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王爷该吃宵夜了,王爷体寒,所以他总喜欢给王爷煮些滋补的汤药,也不知何弘毅知不知道给王爷喝。
“小兄弟,你有心事?”
张乐游正觉得心里苦闷无人倾诉,犹犹豫豫了一会儿,开口道,
“我有一个心上人,可他身份高贵,我恐怕这辈子都配不上他,所以离开了他,可走了又担心他孤苦伶仃无人照料,李大哥,你年岁比我大,你觉得我这么做对吗?”
“哦哦哦,你小子!"李大哥凑上前小声道,
“胆子不小啊,看上公主殿下了!”
张乐游忙道,
“你误会了。”
可转念一想,看上王爷和看上公主好像也没多大区别。
“这是聪明的选择,那种金枝玉叶皇亲国戚怎么可能看上我们,是,你倒是能仗着年轻去做她面首,可对人家来说你和家里养的狗有什么分别?哪天你年老色衰了,或者公主厌烦了,驸马立刻就能把你给办了!男人啊,还是要自食其力的好,再说了,人家出身皇族仆役众多,有的是人照顾她,你与其关心她,还不如关心关心你自己!"
刘浥尘从宫里摇着轮椅出来了,脸色苍白,眼底泛着乌青,怀里揣着暖炉,何弘毅将刘浥尘接上马车,坐在他身侧,又给他披了件大氅。
“王爷现在怎样?”
马车行驶起来,伴着木制车轮的颠簸声,刘浥尘淡淡道,
“河东周围的郡守愿意配合,事情发展还算顺利。”
“臣问的是王爷如今身体可好。”
刘浥尘笑道,
“我的身体自然一直是不好的。”
“前几日臣为王爷找的仆役,王爷为何将他赶走了?”
“人倒是机灵,可惜太急了,迫不及待往本王床上爬,本王觉得厌烦,便赶跑了。”
何弘毅无奈道,
“臣这次给王爷找了个清倌,王爷不喜欢他爬床吗?”
刘浥尘啧了一声,
“本王本就讨厌他人随意触碰,何须你多事?”
何弘毅哑口无言,王爷当时和张乐游腻歪成什么样他是最清楚的,恨不得时时刻刻连在一起,如今见他帐内空虚特意嘱咐那小厮伺候好王爷,谁知王爷反倒不乐意了。
“王爷,前些日大雪封山,张乐游的商队今儿才启程,王爷若是派人把他抓回来”
刘浥尘忽然重重将手里的暖炉扔在了地上,冷笑道,
“怎么,没有张乐游本王就活不下去了?弘毅,你是最清楚的,本王是怎么坐到今天的位置上的!那时就算身边没个伺候的人,本王照样活得好好的,无非是这些年有人伺候,性情养得娇了,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情,本王今后要走的,是地狱般的道路,那里没有张乐游的位置,你知道吗?”
王爷从不高声说话,喜怒也不表于色,如今也只是声音低哑暗沉,可何弘毅清楚王爷此时已经十分生气了,忙道,
“臣知道了,臣以后不会再劝王爷了。”
刘浥尘叹了口气,捡起暖炉,
“不是你的错,弘毅,是我,我现在”
他闭上眼,
“他甚至都没和我知会一声就走了,没有一点留恋,他不信任我,他当然不应该信任我,但我心里总归就是不舒畅,我不该这么软弱,这种脆弱的无法掌控的情感不应该出现在我身上。”
“王爷,那就断了吧。”
刘浥尘笑了,
“确实应该如此。”
这里是个残破的别院,几乎没有仆从敢前来打扫,那个女人坐在窗前,有着和自己相似的容颜,只是带着被苦难洗磨的苍白和憔悴,她呆呆地望着窗外,身后传来男孩的读书声。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
读书声停止了,女人转过头,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带着浓重的异域口音,
“尘儿,怎么不读了?”
“娘,像我这样残废的人,真的可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吗?真的会有姑娘愿意嫁给我吗?”
“尘儿,你胡说什么啊,你可是王爷的儿子啊,将来怎么会缺媳妇儿?”
“所以,今后我成亲了,就要和娘,媳妇儿一起被关在院子里吗?”
“傻孩子,等你即冠了,就能”
“娘,你真觉得等我即冠了,爹爹他们就能好好对我们好了吗?”
刘浥尘将书扔在地上,喊道,
“从一开始孩儿的努力就没有任何意义,爹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他们个个身体康健母族高贵,而我,只是个舞姬的孩子,还是个残废,只能每天坐在屋里,背这些之乎者也的屁鬼话,做着虚无缥缈的美梦,渴望爹爹能多看我一眼,能认我这个儿子,但你也清楚,这根本就不可能,我是个出身低微的残废,这辈子都登不上大雅之堂!”
娘亲呆呆望着他,好像是吓傻了,也可能是在绝望里唯一能做的美梦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