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启盛手工比赛第一名但厄运降临

    “我在莽村小学读书，比你大三岁，我叫李响。”

    头顶上传来陌生阿姨的声音，一只手要将他抓住，被他拼命地顶开。

    “我在京海小学一一班，我叫高启盛。”

    “小不点儿，你以后想做什么呀？”

    “他家还有个大儿子。”

    车停在京海小学，启盛抱着裱好的大奖状，迎着漫漫春风，迎着热烈的夕阳，兴冲冲地跑回了家。

    到了走廊，他突然发现屋外站了不少人。

    没有任何回应。

    从帘子深处，传来了男人的阵阵呜咽声。

    “阿盛，跟我来——”

    “阿强……”

    但很快，舅舅就把他叫回了家。

    屋里也是乌泱泱挤满了人。启盛看到大床边沿的鹅黄色帘子被大风卷起，又骤然垂落。

    但围观的人们形成了一面面墙壁，堵住了启盛回家的路。

    他们越劝，高启强哭得越厉害。

    “小不点儿，真可爱！”

    坐上大巴返校时，启盛趴在车窗上，望着沿路的风景，天空蔚蓝晴朗，绿树苍翠欲滴。车里的孩子们，像小鸟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欢唱着。

    铁栅门开着，屋里的木门也开着。

    “刚刚被一个女的抱走了。”

    高启强的眼泪夺眶而出，他只能靠着舅舅搀扶回家，一路呜咽。

    就像前晚围观爸爸的家暴一样，他们磕着瓜子，窸窸窣窣。

    但很多年后，李响依旧记着他。

    帘子对面之下，尽是腿。穿了各色长裤的，露出小腿的，穿着人字拖的，穿着高跟鞋的………

    “他们家的孩子还没放学吧。”

    比赛结束时，叔叔阿姨们抱着幼小的启盛，喊他小不点儿，要跟他合照。

    快到国营厂宿舍楼时，他猛坐在地上，哭得仿佛在求饶：“舅，我不敢回去……”

    “是的吧。”

    “不是还有一个小女儿吗？”

    启盛很快就忘记了莽村的学长，忘记了他的名字，也忘记了这段对话。

    “阿强，节哀啊……”

    “放心吧，他老婆的兄弟也过来了。”

    “阿强，节哀……”

    并慢慢朝帘子深处走去。

    “妈…妈！哥…哥哥！爸爸！”启盛还未爬上了五楼，就气喘吁吁地喊。

    “爸爸妈妈……”启盛只敢在心里呐喊着。

    大床上裹盖的白布，罩成两具人形轮廓。

    “哪儿啊，还在读初中。还有个一岁半的女儿。家里三个没长大的孩子，谁管得了？”

    这天傍晚，自习铃声还没响，高启强就已经走回教室，拿着练习本和草稿纸认真做题。

    从屋外到屋里，大人的声音在启盛的头顶上飘飘荡荡。

    对启盛而言，这是无比开心的一天，仿佛全世界都氤氲着浓浓的爱意，全然消散了昨夜的阴霾。

    奖状差点掉地上，他将奖状立在地上，再重新抱起，奖状背面朝前。

    启盛坐在地上抽噎，装了奖状的巨幅相框被摔得四分五裂。两个大人在一旁收拾滚落的玻璃渣。

    没人回应他。

    高启强蹒跚地走到家门口，街坊邻居同情地握他的手，或将他搂在怀里。

    “妈妈一定会很高兴！！！”小启盛心想，“也要让爸爸知道到我的厉害！”

    “舅……真的吗？”

    启强知道那是什么，但不敢多想。

    他走进屋子，发现所有人都望着自己，神情或凝重或平静。他已经无力跟大家打招呼，只能被舅舅带到翩翩飞舞的鹅黄布帘之后。

    “这是他家的儿子？这么小。”

    妹妹被抱走了？

    “你爸爸太可怕了，他再这样打你，你就报警啊！”小朋友说，“你真小啊，你读几年级，叫什么名字？”

    在这些像阵阵风铃般清脆的的声音里，启盛好几次都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我以后想做科学家。”

    舅舅挽着他的肩，轻声道：“阿强，弟弟妹妹还在等着你呢……”

    “妈妈？”启盛的声音变小了，他莫名有些害怕。

    高启强愣了半晌，蓦地双腿一软，几乎要跪倒在地上。

    启盛轻轻地喊了一声：“阿兰……”

    “你爸早上又喝酒了，开车带着你妈，结果都…都撞没命了…”

    “成家了吗？”

    这是高启强本学年第一次上晚自习，让班主任不禁惊叹：这痞孩子终于肯用功了。

    舅舅深叹一口气，闭眼点了点头。

    “是啊。”

    “你们以后肯定能当科学家，为人类做贡献！”

    见哥哥进来，他激动得嚎啕大哭。大人们想将他抱起来，但他死死地抱着

    他看到姑妈怀里的启兰一边吸着棒棒糖，一边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