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艳阳天,只是温度依旧不高。树上麻雀窝里缩着两只毛绒团子,伸着脑袋看向窗内说话的人。
弓陕和令培两人手里各燃着一支香烟。
“怎么不见东玉那孩子?”弓陕吐出一个烟圈问。
令培则直接把烟按进烟灰缸里,装出一副吃惊模样:“梓郢受伤了,你不知道吗?”
弓陕不甚在意,“一点小伤而已,不值得东玉耽误工作。”
“哦?”令培挑眉,“梓郢和东玉在一起这么久,没结婚也算半个令家人,东玉照顾他是应该的。”
站在令培身后的令东言被他爹这句话呛得咳嗽起来,令培回头看了一眼,“怎么了?身体不好回去就多练。”
令东言立马噤声。
令培这话表面看着在关心弓梓郢,实际上是连带着弓陕一块数落进去了,自己的儿子自己都不上心,还要麻烦别人的儿子照顾。
弓陕也不生气,打着哈哈继续道:“这些年东言、东玉一直跟着你谈生意,我们年纪大了,小辈们也逐渐成长起来。可惜梓郢不争气,将来弓家的产业说不定也要交到东玉手里。到时候就要麻烦东玉能者多劳咯。”
令东言心里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做生意的人怎么可能会愿意把自己打拼一辈子换来的江山拱手相送?
而且照令东玉那个恋爱脑的劲,不把令家打包送给弓梓郢他就谢天谢地了。
令培转着大拇指上的扳指,“东言,你弓叔说得对,该独当一面了。城西区那块地是你和东玉去拿下来的,现在进展到什么程度你和东玉最清楚了,后续的事情就你留下来跟你弓叔商量吧。”
说完转头笑着跟弓陕说:“弓老弟,有什么事直接跟东言说就行,他做得了主。”
弓陕也笑眯眯地答:“没问题。”
令培走远了还在嘀咕,“该放手交给他们咯,未来毕竟是年轻人的天下。”
令东言目送父亲离开后,坐到了令培的位置上。
“东言打算用这块地来做什么?”弓陕问。
令东言答:“城西区属于郊区,但距离市区并没有太远,所以我想把那块地开发成别墅区,交通便利的同时保障高质量的生活水准。地皮的问题弓叔不用担心,土地产权已经拿下,开发申请也已经递上去了。”
“有把握吗?”
“当然。”
“你不觉得,投资别墅的成本有点太高,风险太大了吗?”
市内不是没有别墅区,城西不见得是最好选择,而且别墅针对的客户局限性太大。一个城市里中产阶级家庭还是占据大多数,投资住宅远比投资别墅稳妥,不过同样的,高风险也伴随着高回报。
“是这样的,”令东言狡黠一笑道:“但这不是跟弓叔合作嘛。”
弓陕翘起二郎腿向后仰,同样回以微笑:“我可不会卖房子。”
“但弓叔会建房子,”令东言努力把嘴角提得更起,“咱们也算半个亲家,晚辈莽撞,想请弓叔帮帮忙。”
弓陕哈哈笑起来,声音听着中气十足。
“刚好,我也有事情想请你帮忙。”
令东言端起酒杯微微放低同弓陕的杯子碰了一下,“那就合作愉快。”
“梓郢——”
地下车库里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跌跌撞撞走来,弓梓郢躲在柱子后面用手捂着嘴巴不敢发出声响,泛白的指尖表达着他的恐惧。
女人边哭边叫着弓梓郢的名字,她下体的鲜血浸湿了白裙子,走路时顺着裙摆滴落一地。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女人脚踝处有一块嫩肉在晃动,那是被剪断的脐带随着女人的步伐偶尔与地面摩擦。
弓梓郢不用回头也知道身后是一幅什么景象。
这个梦他做过无数次,梦里是刚生产完的妈妈在找自己,妈妈的脸总是被长长的头发遮住,小弓梓郢鼓起勇气撩开头发看过一次,头发下面是一张刚出生的小孩的脸。那张脸皱巴巴、血淋淋,像死掉的猴子。自记事起梦里的小弓梓郢就躲在柱子后,他既害怕妈妈发现自己,再见到那张脸;又害怕这一次醒来,再也梦不到妈妈。
令东玉察觉到弓梓郢睡得不安稳,腾出一只手轻轻拍他的背。
而在弓梓郢梦里,这样安抚性的动作来自于妈妈,他被发现了!
小弓梓郢机械地回头,妈妈用带血的双手掐着他的脖子问他:“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弓梓郢惊醒,呼吸声相当急切。
令东玉急忙放下电脑询问:“做噩梦了?”
弓梓郢一头冷汗,一言不发环住令东玉的腰。
令东玉也不追问,依旧轻轻拍他的背。
好一会儿弓梓郢才缓过来,他抓住令东玉的手打趣道:“别拍了,跟拍儿子似的。”
令东玉就笑,“梦都是假的,不要信。”
弓梓郢刚要说话,床头手机响起来。
手机那头传来令东言的声音,“梓郢伤好一点了吗?”
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