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武并非几月即可速成,而需长年累日的坚持。
教他动作时,纪黎分明感觉到,他像是把有些遗忘生疏的技巧给捡了起来,再度融会贯通一般。
就如同少年人的浓烈情愫。
她早就知道。
这更像是一种无言的默契,两人竟也都未曾提起。
只一日复一日,朝夕相处。
可幼苗总会长成苍天大树,席澈也终有一天能发现真相。
她不敢赌。
更荒唐的是,就如同席澈在意她一般,她也怕席澈伤心。
甚至于不知何时,界限都有几分混淆。
纪黎不知道那是不是爱。
但能肯定的是。
她在意,非常在意。
冷风拂于她的面容之上,让人更清醒了点。
“我只是担心总觉得风雨欲来。”
而她像一叶扁舟,即使卯足力气,也只能随波逐流。
“所以,倘若我真的有什么瞒着你。”
她再次回到了那个问题,轻轻抬起眼,注视着身侧的少年。
努力稳住颤抖的声线,问他,“你会怪我吗?”
劝告
席澈停顿几息,不太明显地去偷瞧她的表情。
纪黎面上无虞。
可他分明察觉出。
她在害怕。
他的目光沉了沉,粗略扫过周遭的人群。
而后避开人流,落于身侧人清丽的面容上,无意识地放缓了语气,“别多想。”
尝试着让纪黎镇静下来,许出承诺,“我不会怪你的。”又道:“我的一切皆是由你赐予,又怎么会怪呢?”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的。”少年眼角处被寒风吹得有些泛红,他的语调透出一股隐秘的欢愉与确幸。
想到过去的时光,心间一阵波澜。
“只要能陪着你,给不给名分都可以。”
她想说些什么缓解这种氛围,下一瞬,却直接撞上了他的视线。
不知何时,他一直在看着她,眸光安静。
那双眼睛,一如初时所见,一如既往的漂亮,不加掩饰地看着她。
纪黎眼睫轻轻发着颤,没第一时间回答。
片刻后,离少年更近了几分。
她的手心有些发冷,认真道:“我会对你好的。”从现在开始。
见她恢复如常,席澈才暗自松了口气。
只潜意识里,莫名觉得方才她说的话有几丝奇怪。
轻轻问她,“是在担心那两个叛徒?”想要知道她为何苦恼。
“不是,他们掀不起什么水花。”借着衣袖遮掩,纪黎不自觉地摩挲着手里的浅碧色发簪。
发簪是送给未来正妻的礼物,也不知道这人到底知不知晓。
收回思绪,道,“光是做的那些假账就够他俩喝上一壶,根本不需要我们再额外多做些什么了。”
人大概都是这样,寂寂无名时,得一容身之所便满足。
一旦开始走偏,便丢掉了与过去的自己共情的能力,失去了道义与良心。
只想着如何满足自己的私欲。
“也亏得他们够贪心。”她忍不住勾了勾唇角,“这般贸然拔除掉,竟也没有引来林家的猜忌。”
想到谢允丞的信,语气不明,“京都那位现在自身难保,怕是一时半会也没办法把手伸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席澈默默陪在一旁,手里的转鹭灯随着小幅度摇曳,走动间,为纪黎挡去三两人群与徐徐冷风。
听她这么说,眸光微闪。
那个人,估摸着又寄东西来了。
他忍不住回想起纪黎每每读信时的模样,语气平淡,甚至于,有种藏不住的倦然与冷漠。
明明私下再三确认过,她是讨厌这人的。
是利用。
可他还是嫉妒。
直觉告诉他,这人有古怪。
以至于,席澈一度无法控制地想要将这人剔除。
听到纪黎喊他,这才从思绪中抽离,低低应了声。
馄饨铺边,徐则栩静静呆坐着好一会儿,连两人走至他身旁不远处都未发觉。
“表哥?”纪黎试探性地唤他,谁知却把他吓得一激灵,唰一下挪出一大截距离。
见是他们两人,徐则栩有几分尴尬地笑笑。
“我,我刚刚在这吃馄饨。”
都在馄饨铺子了,不吃馄饨能吃什么?
再说,也没人问他。
纪黎与席澈对视一眼,默契地都没出声打断。
良久,徐则栩好似也反应过来,以手掩唇轻咳两声,问纪黎,“你们刚刚人去哪了?”
她早就在来的路上想好了理由,故而回答地很自然,“我和席澈去湖畔那边放孔明灯了。”张了张嘴,到底没继续说。
解释多了反而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