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于纪黎而言,她更多地是回想起荣华寺时他还有些青涩的模样,有几分害羞地问她好不好看。
这会儿,他早已转了性子,得了依仗在这装模作样。
八成等着她问呢。
她干脆也闷着,学起身侧人正襟危坐的姿势,神色自若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随着动作,一股檀木香气萦绕而出。
碧色的茶水配上清雅檀香,喝得人都暖和了许多。
屋外不远处有鸟雀长鸣两声,离开光秃秃的枝头,呼啦啦振翅而去。
半晌,席澈有些憋不住了,问她,“你没发现我和昨日有什么不同吗?”虽面上淡淡的,话里却是有股明显的在意。
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怎么回事。
相处久了,纪黎也大致摸清了他的路子。
心里感慨这人还真像弟弟一般童真的同时,也难免喟叹几声。
找了几下感觉,委委屈屈地学了起来,“我怎么会知道你有什么变化?”没等对方开口,又道:“我性子愚笨,你若不愿意告诉我,那便算了”
她甚少这样矫揉造作,临时兴起的恶趣味,一下子把自己也给说得有几丝不适应。
话到最后,声调越来越小,几乎消失不见。
语罢,想说些什么缓解一下,一抬头却见席澈不知何时正紧紧盯着她。
双眸隐隐有些发亮,还带着点她看不懂的色彩。
渗人。
春心
无言的沉默在两人间蔓延开来,连带着纪黎都有几丝莫名。
这人怎么这般直勾勾地盯着人瞧。
奇奇怪怪的。
下一刻,她似是被那目光灼烧一般,无意识偏开视线。
等几息之后再度抬眼,席澈早已恢复如常,垂着头一下又一下轻轻抚摸着外袍上露出的竹影纹路。
不答话,像被设定好了什么固定的程序一般,一板一眼。
两人都习过武,隔得也不远。
同处一室,少年紊乱的呼吸声还是暴露了他此刻的想法。
虽只有一瞬,但足以证明,他并不像面上表现出的这般平静自若。
府里的人都不会乱说什么过分的话,只当是席澈运气好,平步青云了。
他并非不知道那些猜测。
每每想要辩解几句时,心底的那些思绪便总会把理智拽回。
这样便很好。
席澈深深吸了口气,再次抬眼,“所以,灯会我穿这身衣裳如何?”他知纪黎有些尴尬,索一下子揭过方才的话题。
少年站起身,左右缓缓转了大半圈,展示着衣服上的图案纹路。
随着动作,衣衫微微摆动。
他猛地这么站直起身,纪黎才惊觉。
少年人的轮廓逐渐消弭,成年男子的气质,隐隐可见。
这两个月,他长高了许多。
她已经要微微仰头才能与他更好地对话。
不过,好像也不用仰。
每每都是他低垂着,静静地听她说话。
“嗯。”纪黎应了声,半晌欲盖弥彰般加了句,“好看的。”
她兀自有些难为情,“过两日,你穿这身就行。”话又开始跑偏,开口便是赶人走,“问也问了,还待在这儿干嘛?”
席澈不在意地弯弯眉眼,“不干嘛,这不是请示一下嘛。”语气里满是淡淡的笑意。
他似乎极为擅长这种顺杆爬行为,“姐姐的眼光一向厉害。”不然也不会选中他。
人一旦陷入情爱,大约都是有些难以遮掩的小心思在的。
就例如席澈当下,待翌日他再去上课时,便已换了一身。
绯色的衣衫更衬得他眉目浓丽,如画一般。
席澈心情好,学得自然也比平日快得多。
他的学习能力本就惊人,如今又骤然再加快一个度,惹得徐则栩教完大半课程后也忍不住侧目。
试探性地问,“你好像今日心情颇佳?”
怎料这人答非所问,“表哥,花灯节好看吗?”
这话说得徐则栩一愣,但也没多想。
两人相处融洽,虽是师生,可也有着别的千丝万缕的联系。
学生聪慧,他这个做老师的难免也会心里顺畅,更有成就感些。
“花灯节长达三天三夜,也算是边塞百姓的特有节日了。”耐心解释道:“每到这个节日,便代表冬日到了。”
想到按约定,明天是休沐日,又问他,“明日你要去逛逛吗?”
席澈铺垫了这么久,等得就是这一句。
立刻有些漫不经心地用手撑着脸,犹豫几息。
另一只手在案几上轻轻点了点,半晌才道:“小姐邀请我,那明日定然是要去的。”语毕,抬眼飞快瞟过不远处人的表情。
谁知徐则栩丝毫不意外地点点头,面上更为欣喜几分,“那正好巧了,你我三人正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