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你母亲长得一点都不像。”他的新礼仪老师爆过粗口后别过脸,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爸说我像他年轻时候。”周楠老实回答。
花房中有恒温装置,即使不应季也有大半的花绽开,都是他父亲亲手栽植的古老品种,与为适应愈来愈多的花粉过敏患者而改进的品种不同,仍残存着授粉的官能,因而香气浓郁久久不散。
周楠往常来都要塞一鼻子香,出去好久嗅觉才能如常,可当下即便其余花香再浓,他鼻头却始终萦绕着冷淡的苦橙香,他偷偷抽了几下鼻子都没能挥散开。
因而心中痒痒的,又涨涨的,如给蚊子咬了一口。只不舍的把眼盯着郑橙的侧脸接,背在身后的手指绞缠起来,借着说话多嗅了几口苦橙的淡香。
却见郑橙把脸回过来上下端详了他一眼,之后嗤笑一声:“你爸年轻时候有两百五十斤,不知道他从你身上哪个地方看出来你长得像他。”
与他穿衣都要特大码无论如何都减不下去身上那几圈肉眼睛被脸上的赘肉挤到只剩一道缝的父亲不同,周楠四肢纤瘦,手腕细得仿旧式的腕表都松松垮垮的套在上面,一甩手总让人疑心腕表要从手腕上脱出去甩飞了,偏巧他被教养得很好,皮肤白皙,下巴颏尖尖的,一双眼睛生得又圆又大,眨起眼来既无辜又减龄。
“你见过我爸?”话出口周楠又抿唇,觉得这是蠢话,照父亲对他的严厉程度,新找的礼仪老师一定经过了父亲那轮面试,于是赶在郑橙反问自己前补话说道:“你昨晚上”
“别”细长的手指插进头发中抓狂似的挠了两下,郑橙深吸一口气,重又端起之前的稳重架势,正色哄道:“昨晚上的事你就当做了个梦,你父亲知道后一定要责罚你,忘了这事对你我都好。”
周楠眨眨眼睛,侧着头想了一刻,说你让我理一理。
郑橙点头,在花园中四处去看那些珍奇几乎灭种的古老花种,可他原本那点赏花的闲心全让他这要了命的一夜情对象的身份给搅乱了,最终也只是借着花叶遮挡,有意无意把眼瞥向规规矩矩坐在木质长椅的男孩。
兜转过一圈后郑橙单手插兜在男孩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看着坐在长椅上的男孩,为让对方识相些,甚至换上痞里痞气的语调说道:“想怎么样了?”
“你没见过这些花?”男孩忽得道。
“托你爸当年在人家里做花匠时拐走641星球总督宝贝女儿的福,641星球能见的花全让暴怒的总督下令给拔了。”男人烦躁地出气,架着斯文眼镜的眉心微皱,另一只手习惯使然的插兜去翻腾,却只有一个空落落的口袋。
“找烟?”
郑橙停下翻找的动作,垂头闭眼了三秒钟,再抬起脸来已经换了一副神色。
“我不抽烟。”
周楠歪头看他,一脸纯真:“可我昨天见你抽”
“昨晚上是您的一场噩梦,时候也不早了,要不我和您一道回到别墅中去,我坐了三天星际飞船,旅途劳顿,有什么怠慢的地方还请您多担待。”
周楠听自己昨晚的一夜情对象兼他新上任的礼仪老师双唇张启吐出一套礼貌却又无情的万能套路辞令,眨了眨眼:“我爸对我要求很严。”
“略有耳闻。”
“对品行不端的礼仪教师要求则更严苛。不止与学生发生肉体关系,别墅中明文禁止吸烟,这应该写进就职事项里。”周楠站起来,试图绷直自己的腰脊努力缩短自己与男人之间的身高差距,“老师应该不想就职当天就被学生揭发吧?”
“你为什么断定你父亲一定会信你的一面之词?”郑橙朝他粲然一笑。
半头的差距实在难以缩减,少年索性将从前心理学课本上的知识活用,缓步绕着郑橙走,一面打量他,一边又道:“昨晚虽然黑,可我都还记得与你一道抽烟的那些人的长相,找一个出来当证人还是不太难。扎根在那种街道里的人,履历上没污点的是少数。”
“哦?”郑橙的余光随着男孩的绕圈而转动,心想这小孩懂得倒不少,终于,放松口风:“你想怎么样?”
男孩见有商榷余地,大眼睛眨起来,先前成竹在胸的气势顿时软了下去,有些不大好意思地道:“我昨晚做的很差吗?”
“啊?”
“我是问”
“我听见了,”男人打断他试图再一次的提醒自己昨晚上的荒唐事的意愿,“别再提昨晚上的事了,小少爷。”
周楠听见这身称呼,顿时又找回来昨晚气血上脑的感觉,慌着低下眼抑制住嘴角不停的上翘,一时甚至忘了对面的人刚让自己摆了一道。
沉默好久,男孩才又小心翼翼地抬眼问:“我做的真的很差吗?”
“我昨晚上说过吧。”郑橙摘下细银边眼睛捏起眉心。
“别人跟我讲,男人在床上说的话没几分可信的。”
“你如果不信,再去找别人试去。”
“”
“你的长相应该不难找到。”
“可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