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不登三宝殿,李福肯定是有什么话托瓦罐儿说。
瓦罐儿见公主优哉游哉地品茶,什么话都不说,他有些心急,身子往前探出些,低声道:“这不裴提督没了,驭戎监一时间群龙无首。殿下您的面子广,干爷想请您在陛下跟前替他美言几句,也不枉……”瓦罐儿手遮在脸侧,悄声道:“不枉头先合作一场,我家干爷要是上去了,对您和驸马爷也有利不是?”
春愿蹙眉,李福想取代裴肆想疯了么?竟让一个小太监过来求官,还大剌剌地说“合作”这样的字眼。
她并没有将不满表现在脸上,没明白拒绝,可也没答应,淡淡道:“妇人不得干政,驭戎监的事太敏感了,本宫怕是帮不了李总管。”
瓦罐儿面颊绯红,银牙紧咬住下唇,看上去尴尬得要命,可不经意间,眼里却闪过抹狡黠之色,连声说奴婢知道了,磕了几个头告罪,连赏都没拿,便躬身离开了。
……
春愿现在对这种争权夺利的事极厌烦。
倒了个裴肆,却起来个李福。
她将那个金戒指收起来,恰好五脏庙闹了饥荒,叫衔珠赶紧传午膳。
最近她总是容易饿。
谁知饭菜刚摆上桌,底下人就欢天喜地的来报,说驸马爷回来了。
不多时,唐慎钰便大步流星地从外头进来了。赶了两三日的路,他面上身上沾了些许风雪尘气,但却不见半点疲色,依旧精神奕奕的。
唐慎钰拎着个食盒,单手解大氅,探头往圆桌上瞧,笑道:“呦,我回来的倒及时,正好赶上了。”
春愿给他端了杯热蜂蜜水过去,用帕子替他扫了扫身上,呸了口:“是你狗鼻子灵,专挑饭时回来。”
唐慎钰拎了拎手里的食盒,交给衔珠,笑道:“我就怕你小气,不给我管饭,所以给你带了兰心斋的大小八件点心。”
说着,唐慎钰熟稔地进去里间洗漱,与阿愿一同入座用饭。
他素来不喜有人站跟前盯着,便把丫头们打发走了,拿起筷子就开始扫荡,三两下就咥完半个肘子。
“吃慢些,小心噎着。”春愿给他舀了碗鸭汤,笑骂:“瞧你那吃相,跟几辈子没吃过肉似的。”
唐慎钰咕咚咕咚喝光汤,舒服地长出了口气:“你是不知道,我这一路被那小师母给闹的,矫情的要命,一会儿嫌车里漏风,她还在月子里,会冲了她,央告我们把马车的每个缝儿都封死。一会儿又说自己心碎了肝疼了,闻不得酒肉味儿,弄得我们几个大老爷们只能冷水就干粮,哎呦,可把我饿坏了。”
春愿笑着问:“她见着首辅了?”
唐慎钰摇头,叹了口气:“恩师说,陛下既让他在先帝灵前思过,那他就要虔诚忏悔,茹素斋戒,不见任何人。小杨氏听了这话,哭的梨花带雨,说夫君如此绝情,怕是恨上了她,这次是她连累了夫君,惟有自刎,才能赎罪,才能报老爷昔日的情分。恩师这人平日冷言冷语冷心肠,偏将所有的柔情给了小杨氏,若是杨氏自刎在邺陵,那可是重罪。恩师立马派人给她送出来一盆兰花,叫她在家里好好养着。小杨氏这才展颜,痴痴的抱着兰花走了。”
春愿不屑一笑,她不能当着丈夫评判万首辅的为人品行,但却说了两句小杨氏,“她将将丧子,却没有哭一句孩子可怜,满心满眼只惦记着老爷的恩情,如果不是痴情到疯魔,那就是冷情理智到极致。这女人可不一般。”
唐慎钰不可置否地笑笑,喝了口酒,“人精哪。”
春愿给他夹了筷子菜,轻声问:“对了,那个阿余有消息没?”
“没有。”唐慎钰忧上眉梢,“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他按住阿愿的手,叮嘱道:“最近就不要单独出府了,裴肆死在我手上,那个阿余肯定恨死咱们了,我怕他会报复。”
“嗯。”春愿忙点头,笑道:“对了,晌午时慈宁宫的瓦罐儿来府上了。”
“他?”唐慎钰放下筷子,疑惑道:“他不是李福的干儿子么,来做什么。”
“求官。”
春愿将那会瓦罐儿的话全说给慎钰听,“李福还让这小子拿来个金戒指,你说他到底有什么打算。”
唐慎钰拍了下桌子,骂道:“李福这家伙疯了么,大剌剌地叫他干儿子来公主府,这不是满长安告诉众人,他和咱们有关系么。”他紧张地问:“你没应承吧?”
春愿飞了个媚眼过去:“我又不傻。”
“你做的很对。”唐慎钰按住妻子的手,蹙眉道:“前几日黄忠全还偷偷同我说,李福最近十分殷勤地往勤政殿跑,常在陛下跟前显眼,时不时送个补品什么的。就他这份司马昭之心,谁看不出他的野心?他呀,可比那死鬼裴肆差远了,他也不想想,他是郭太后近身侍奉之人,陛下怎么可能让他监督驭戎监。下次他若是再找你,你不用给他好脸色,咱们的合作早都完了,各自获利,心照不宣。”
唐慎钰说罢这话,沉吟了片刻,怒道:“他也是宫里历练了几十年的老人了,怎么这么点道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