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这样的你,真让我厌恶!
果不其然,这翳鸟说出的下一句话,真就特喵的与之神似。
句芒啊句芒,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就凭你这句话,我还真不可能放过他们了。
翳鸟说罢,抬手打晕朝云,眼前画面再度陷入一片黑暗。
亦秋不由哀叹了一声。
这要不是画中之境,她都想冲上去摁这两只傻鸟的头。
我怎么都可以个鬼,「刮目相看」个锤子!你们两个能不能把话说清楚了,明明这一次要是交流好了,后面可以少好多事情的说!
这次沟通,沟通了个啥?草泥马听了都想吐口水!
我爱你,在我心里,你和他们不一样。我愿意答应你,是因为希望你能回头,不要再造杀孽,这样我们还能一起赎罪,一起想想法子,看看将来怎么悄咪咪地在一起比较方便。
这样的话很难说出口吗?很难吗!
仔细想想,对朝云这种性子的人而言,好像是有那么亿点点难。
画境中的景象再次变幻,视线清晰之时,大家已然随着朝云的记忆,来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山林。
她被困在一个不大的法阵里,如何都无法出去,能做的只有等待。
在那万般焦急地等待中,她终于等到了心底盼望之人,却见其伤痕累累,狼狈不堪。
用不着你关心。郁溯说着,于她身侧靠树而坐。
谁伤了你?
郁溯冷笑一声,反问道:你怎么不问我伤了谁?
朝云皱了皱眉,目光犹疑片刻,依旧问出了与方才相似的问题:你怎么会伤这么重
也许那一日,朝云没有问郁溯到底伤了谁,于郁溯而言,已是这位神明上千年来给予她的最大温柔。
她许是世上最易讨好的人,哪怕曾经被人早早放逐出境,哪怕千年万年遥望换不得一次回望。
可那一刻,她那早在妒火中烧灼成灰烬的一颗心,还是忍不住微微颤抖着,自那冰冷的灰烬之中再度跳动了起来。
所以,朝云看见郁溯的眼神变了。
再没有那近似疯癫的绝望,仿佛在这一刻,一切又都回到了当年。
郁溯轻声问了一句:放下所有,随我回去,你做得到吗?
朝云迟疑片刻,道:我若与你相守,必定为你带去祸患
可郁溯却似听不见般,只继续问道:你做得到吗?
沉默,数十秒的沉默过后,朝云泛红了眼眶,也不知从哪借来的勇气,轻轻点了点头。
她说:你若不怕,我也不怕。
郁溯迟疑片刻,似想靠近,却又终是与之保持了一段距离。
她张了张嘴,一时欲言又止。
朝云见郁溯目光愈渐迷离,不由泛起一阵担忧,却又不知如何安慰。
好一阵沉默后,郁溯低垂下眉眼,轻声说道:我能信你吗?
她们之间,原早已失去了信任。
作恶多端的妖精,如何相信那心怀苍生的天神也能真正属于这肮脏而又卑微的自己?
假的,真不了,配不上就是配不上。
待到金乌扶桑成功渡劫,朝云若是要走,她又哪里留得住?
朝云静静望着眼前之人流血的伤口,泛红的双眼,一寸一寸坚定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而抬眉,轻声说道:你若不信,或可改了我的记忆。
她说,你可让我在那段记忆之中深爱着你。
她说,这是我自愿的,若真有一日,我忆起一切,也不会怪你,不会忘记我曾在不便言说的时日里,深深地,爱过你。
真也好,假也罢,若得不到天魔之力,这便是她们在一起的唯一机会了。
那一日,郁溯像着了魔般,照着朝云所说,在朝云的面前,一点一点编织了一段只在她梦中存在过的虚无与美好。
她将藏着她,囚着她,直到再也强留不住的那一日。
就像,末日前最后的放纵。
她们都知道,这是不可饶恕的罪孽,却依旧笑着飞蛾扑火。
尽管如此,郁溯依旧没有真正将她挚爱的神明独占。
蛇山相伴的短暂岁月,她无一刻不将其捧在掌心,碰都不敢多碰一下。
她怕,她怕朝云醒来会后悔。
她怕,她怕自己沾染血腥的双手不干净。
她得到了她,却又不曾真正得到。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直到那一刻才明白,原来自己真的不配。
可不配又如何,她此一生执念已深,只怕是命尽之前,再也退不得半步了。
所有的画面,终在这一刻随着画境一同模糊。
最后,化为一抹墨色灵光,又如烟般消散而去。
大家依旧围着一张圆桌而坐,朝云也依旧静静坐在床头。
屋内再没有任何逼问,每一个人都很沉默。
沉默中那第一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