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神大人,我我曾听闻,妖精若是和仙神结了血契,便不算是妖了。
我不敢奢求太多,只愿能一直留在你的身旁,换你心间一点特殊的位置只一点就够。郁溯说着,于木神面前缓缓跪下。
她的目光,像是最虔诚的信徒,偏却又带着并不纯粹的执着与期许。
她想,日复日,年复年,哪怕眼前之人是那无心的山石,是千年不化的坚冰,她也想拼尽全力试上一试。
她其实并没有多么贪心,她心中所想所求,从来都不是那镌入心魂、至死不渝的深刻爱意,只是一份特殊、一点温存,每日多一厘,每月多一寸,如此长长久久,便可安度一生。
为此,她愿将自己践如泥泞。
木神大人,如果我的身份让你为难了,那么我愿为奴,此后你生我生,你死我死,今生今世永远伴在你的左右。
她说,只要,你能接受我的心意,我可以不求名分,可以舍弃自由,可以
不可以
木神终是打断了郁溯的话语。
自欺欺人那么久,她终于明白,这一切早已脱离她的掌控了。
郁溯所求,她不能给。
你走吧,别再来了。
理由呢?
你明白的。木神轻声说着,闭目道,你要的,我给不了。
你有你的守护,你遵你的天道,你爱你的众生你这一颗心,装得下千千万万之人,唯独哪里都没有我的位置,是吗?
你从未想过和我在一起,那么一开始,就不该给我任何希望。可你就是给了,还将它们亲手揉碎了
木神大人,你不觉得,你很残忍吗?
面对郁溯的话语,木神不由得攥紧了衣角。
如今,我倒宁愿你从不曾救我
你走吧一模一样的话语,这一次,却再没有一丝犹疑。
那一日,木神赶走了郁溯,并于碧海设下一层结界,永永远远阻隔了外人的进出。
入夜,扶桑走至她的身旁坐下。
你将那小鸟赶走了?
这结界又是为何?
我早就该断了她的念想。
那么你呢?你的念想,可曾断了?
为何不与她结契?扶桑轻声说道,结下血契,她便可以永远留在这里,有这层关系在,你们之间的事情,只要我与金乌不说,旁人也不会知晓。
原来是你提的主意木神不禁苦笑。
扶桑眼神躲闪了片刻,见木神没有责备之意,便面露无奈道:我是真不明白,你不就是想留住她吗?她自己都愿意了,你为什么不愿意啊?
或许有一日,你会明白的。木神低声说着,她就是她,不是谁的奴,也不该为了谁,将自己践入泥泞。
扶桑闻言,重重叹了一声:那我是好心办坏事了?
木神却只幽幽说了一句:不怪你,我早知道这一日会来
话音落时,天地再次陷入混沌。
月灼望着所有画面消失的方向,皱眉问道:怎么就不能缔结血契了?结下血契,不就在一起了吗?
人之所求各不相同,千年万年亦会生变。幽砚淡淡说道,结了血契,便是一生为奴,谁敢保证今日爱得难舍难分,他日就一定不会后悔当初的抉择?
缔结血契,等同于将自由、尊严,甚至性命尽数交付于对方之手,且再也拿不回来了。
江羽遥说着,不禁望向渐漓与月灼,就像我们,我虽承诺给你们永生自由,也确信只要你们不违背当日之约,我定不会为难你们分毫
可我若有难,你们也必定遭受牵连,这是至死才能解脱的枷锁,若非别无选择,谁又愿意让自己与心爱之人往后余生再不平等?
木神说得对,曾经扶桑并不懂得,可她如今却已明白木神那样的抉择究竟为何。
结契可以留下翳鸟,可这样的代价,是让翳鸟成为她的妖奴,非但要顾着天规天条不能许她任何名分,还会让她从此往后于旁人眼中只是一个奴仆。
翳鸟年岁还小,未曾真正认识这个世间,她又怎知将来她不会后悔?
小姑娘可以冲动不懂事,但一个活了上万年的天神,又怎能欺人年幼无知,以爱之名夺人一生自由?
不管当初的抉择对现在造成了多少不好的影响,但至少在那个时候,做下抉择之人坚信自己的抉择是对的。
只能说,人与人之间看事的角度不同,自然就会产生很大的分歧。
说到底,无非还是那句话人之所求各不相同。
翳鸟舍下一切也想留在木神身旁,木神却想让她离开囚笼追寻属于自己的自由,她们之间,从一开始就误了
想到此处,亦秋不自觉看了一眼幽砚。
她猜,如果系统哪天忽然跑出来说一句:只要你和这个世界的人结下血契,就可以不用回到原来的世界啦。
幽砚可能真会想都不想就直接把她「办」了。
毕竟,鸟女人根本没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