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目光交汇,都是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沉凝。
“你也在这里?”孟奎神念传音,沙哑、粗砺,此刻吊梢眉之下的三角眼,疑惑、不解之色交织在一起,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苏照眸光冷峻,神念传音解释着:“许是入得一场幻境之中,你我心神借助某种道法,得以托以上古,经此一场幻境。”
其实,苏照隐隐觉得并不是金驼僧和太白剑君这两位真仙大能所为,因为这种幻境,实在太过真实,更像是生生将他二人的记忆,嫁接到了上古一个片段。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升龙鼎之故,现在看来,确是还另有着一番原委。
“听妃音说,天香神女,以佑梦之术,惊艳上古,莫非这是其人的术法残留?可,若天香神女有这样的手段,又是缘何陨落的呢?”
只能说,上古仙佛神魔,手段玄奇莫测,实非如今的他可以揣度。
如果没有一件事物最初的基础架构,那是想象都想象不出来的,几如天方夜谭。
这边厢,二人原本就有着过节,相看两厌,自然没有什么老友重逢的激动,反而几乎是不约而同,都是神色凛冽地看着对方。
凛冽杀机在半空中交汇。
孟奎冷声道:“小子,你说你若是死在这里,会不会心神泯灭而亡?”
先前早已恨极了眼前这黄口小儿,而今既已进入仙园,前番的虚以委蛇,自然不作数,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让这人葬身此处。
“呵,”苏照冷笑一声,哂道:“这也是我好奇的。”
几乎是同一时间,随着周围僧侣的交手,苏照仗剑而去,向孟奎杀去。
二人严格来说,应该是以心神之力投注于上古梦境交锋,各自托生的人物,一个是天庭人仙天将,一个是佛门三果修为。
道行几乎也是现实中的某种映射,道门元罡修为之于涅槃巅峰修为,不分轩轾。
此刻孟奎,掌中祭出的金色禅杖,荡起道道佛光,向苏照当头砸去,所过之处,佛力有千钧之重,呼啸之声伴随着天龙禅唱响起,如金龙咆哮,震耳欲聋。
“痛快!”
纵然知道这里的修为只是虚假,可以涅槃之躯体会着四果之境的修为,那种拳镇山河、摘星拿月的强横感觉,仍是让孟奎为之痴迷。
苏照却是眉头紧凝,手持辉芒闪烁的金剑,刺出一道迅疾的金芒,直奔孟奎脖颈儿而去。
叮叮当当……
金铁交击之声伴随着火星出现,二人的交手激烈而绵密,但也不过是此刻几处战场中的不起眼一角。
而就在辛南国都城正中心,黑色祭坛之上,一个穿着绛色宫裳,身形窈窕、纤丽,秀颈赤足的女子,却在祭坛之上转动,跳着一只舞蹈,其人衣裙被腰带紧束,将前凸后翘的玲珑曲线愈发烘托而出,只是脸蛋儿却朦胧在一团迷雾中,足尖轻转,身形起跃,一如黑色灵蝶,丹唇轻启,却是念诵着不知名的佛经。
然而声音酥软娇媚,莺啼如丝,穿骨入髓,多少有些违和,随着其舞蹈,一朵朵洁白如玉、其大如盘的昙花,于虚空生出,徐徐而下,随着幻音盛开、枯萎,绚烂之一时,寂寥成灰。
昙花,又名韦陀花,色泽庄雅,香气幽宁,但寂寥成灰的昙花,伴随着天香神女以功法操纵的馥郁芳香弥漫于四周,几有成千上万道红色丝线自祭坛下方的人群天灵映出,笼集着一束束喜、怒、忧、惧、爱、憎、欲的红尘男女,如溪水之涓流,汇于江河,重新化而一朵朵洁白如玉的昙花,周而复始,不知终时。
不远处的芦蓬之下,蟠龙漆木座上,辛南国的太子,辛树,着一身黑色大绣袍服,肩领绣有日月图案,袖口则是以龙凤图案,一张俊美几至妖异的面容,略略痴迷的看着正在跳舞的天香神女。
就在这时,朗月为乌云遮蔽,祭坛之上的日晷,长长的石针一端,一点亮光乍起,聚四合阴气,导引此方天地的一轮明月。
“事成矣!”天香神女轻轻说着,睁开微闭的眼眸。
天地之间陡然发出剧烈的晃动,犹如一个人被狠狠钉在地上。
这让正在和孟奎交手的苏照,都是微微一顿,目光凝重地环顾四周。
“这……”
“轰!”
正在这时,高空之上,手持太乙庚金神剑的太白剑君,收剑而起,一条金色胳膊飞出,被层层剑气绞碎虚无,琉璃金身也是龟裂呈现蛛网之状。
但金驼僧却面带微笑,作拈花一指状,道:“玄黄五太道尊共同炼制的界楔齐下,山海将再无圣人出世,太白,这只是几处界楔的一根,你纵然拦截得这一处,还能拦得住其他?天帝死期不远了……”
“尔等,找死!”
太白剑君想起天帝的嘱托,知道大事不妙,心头又急又恨,眉心一点星辰炽热明耀,冲向那金驼僧和天香神女,就见剑气纵横,佛光普照,昙花幻灭,最终化为一团烈焱火球,在高空炸开,天地摇晃,如镜碎一般。
苏照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