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你试图跟别人描述,都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既已明白娇娇的阴影,珍卿就没把她的心事摊开说破,而说她会去帮忙跟祖母和二姑说,说这并非决对不可更改之事,犯不上背负这么重的心理包袱。又问娇娇为何不跟奶奶、爷爷说,再不然,跟二姑说一说不也挺好吗?
娇娇说,她也尝试过跟奶奶和二姑说,可是他们工作太忙。奶奶常日里早出晚归,花仙子的事她要忙,赈济会的事她要忙,近来又跟救国会参加民主活动,还跟慈济会的方先生合办育婴堂、孤儿院和贫儿工艺院。奶奶常常深更半夜才回家,不说多数时候她早就睡了,即便没睡,怎么忍心拿些小事打扰她?
二姑更不会日日到谢公馆,这两年二姑常跑到西南梁州,听说她在梁州办了个实验室,还在梁州当地筹建防疫委员会,一年中有一半时间待在外省。娇娇想向她倾诉也得见得着啊。
娇娇说最信任亲近的是小姑,许多无法与人吐露的心事,今日一见面都愿意吐露,心中块垒不觉去了一半。又说起偶尔奶奶白天在家休息,往往是因为爷爷也在家。娇娇说有次寻机谈起不想留学的事,才刚提了个话头,爷爷就问她是不是怕吃苦受罪,还是怕在异国他乡受人冷落,然后就讲起引以为傲的女儿珍卿。杜教授说正是他这个做爹的,督着女儿去外头世界闯一闯,她才能挣得今日的成就地位,不然成就再大也止于国内。杜教授得意扬扬地一抢白,娇娇想起自己不想留洋的缘故,确实出于畏葸怯懦、不愿面对,就不好意思再跟奶奶开腔了。
珍卿一听着实无语,这个杜教授呀杜教授,还是万年如一日地不着调,家里养了个青春期的女孩,做长辈的不会察微知著、防微杜渐就算了,连闭嘴做个倾心者的觉悟都没有。珍卿在心里想,幸亏小时候没有长在他手里。
珍卿耐心安抚完娇娇,下来时遇见个陌生女佣,捧着洗叠好的衣裳看来要送给娇娇。她低眉顺眼地跟珍卿问好,珍卿问了一下方知此女叫红莲,记起胖妈说过有个叫红莲的,是封管家的远房亲戚,不时给秦姨软钉子碰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