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封一愣,原来小姑娘之前的那些话都是障眼法,她只是想让他开心。
有这样一个善良懂事的小妹子关心他,他怎么好意思再颓丧下去?
两人本是趁着夜色信马由缰,他突然抱紧她,一路快马加鞭。
小姑娘被这突如其来的加速吓得不住发颤,他却旁若无人地发出数声长啸,震走了沿途的数只飞鸟。
两人很快到了屠魔会在蜀中的分舵。
这时已是深夜,总舵主喻文澜还没睡,在主厅在等着君不封的消息。
君不封和解萦刚经历过一场生死决斗,身上都肮脏得狠,饶是平易近人如喻文澜,见到这对周身泛着血腥味的乞丐兄妹都不由皱了皱眉。
君不封倒是不耽误时间,上来就汇报了拐卖案的前因后果,没给喻文澜询问的时间,他又把解萦推了出来,严肃地介绍了解萦的情况。
解孟昶的死讯想是还没有在江湖中传开,听到故友遭逢酷刑离世的消息,一向稳重的喻文澜当场失声痛哭。情绪稍微平复后,他说出了解萦也不曾获悉的秘密。
原来,解孟昶虽然表面上是个左右逢源的书生,实际却是屠魔会在巴陵一带的负责人,因其长袖善舞的性子,他知晓许多不为人知的武林秘辛。
解孟昶的死,表面上看是群龙教所为,实际与奈何庄脱不开干系。
众人皆知奈何庄门人善用毒,但很少有人知道,其门人均受庄主的蛊毒所控,三月内不得解药,埋藏在体内的蛊毒便会爆发。因各人服用的蛊毒不同,毒发效果也各异。解孟昶在无意中了解到,群龙教收罗来的孩子,会经奈何庄严格筛选,通过筛选的小孩还好说,严酷训练后终有服用秘药的一天,只是苦了那些没被选中的孩子,他们是那些疯子炼药师的天然炼药皿。
巴陵附近就有不少被无名蛊毒折磨得生不如死的幼童,毒发时身体青紫,口吐白沫,动若蠕虫,形态极为可怖。解孟昶动用情报网先行端掉几个拐卖孩童的窝点,还获取了破解这种蛊毒的部分药方,连夜飞鸽传书给总舵。可惜,他才查出这药方没多久,就被群龙教察觉出动向,最终惨死在渝州的竹林里。
喻文澜为老友痛哭,解萦眼里虽然也有泪,却对喻文澜嘴里的那个人异常陌生。那个口口声声心系天下的书生,也曾非常果决地在半道将她扔下马车。
喻文澜哭够了,这才有工夫来理睬解萦。他和蔼地摸着她的头,要乖侄女永远记住她的父亲是为了正义而牺牲。至于她那令人胆寒的存活原因,喻文澜不提,这事也就当没发生。
君不封陪在解萦身边听了全程,总舵主对此事的处理,他心里其实有准备,但即便再有准备,如此轻描淡写地带过了解萦被生父抛弃一事,好脾气如他,这时也不免大动肝火。
解孟昶是为了巴陵的孩子们做好事不假,可一个侠士在危急关头连自己的女儿都可以抛弃,这样一个人,又怎能让人相信,他会保护其他孩子呢?
喻文澜自然不会留意一旁低眉顺眼的君不封在想什么,随口问了几句解萦现在的情况,他便让君不封带解萦找一间厢房住下。
从主厅通往待客厢房,需要经过一条长长的水廊。解萦自打从主厅出来,就一直沉默。君不封有心逗她开心,想邀她看个水中花镜中月,女孩也是充耳不闻,心事重重。
最后他只得先带她去了分舵最好的厢房,帮她收拾房屋,委托同样未睡的分舵管家白日去买几套女童的衣物和玩具,他还亲自下厨,为女孩煮了一碗酒酿小圆子。
端着夜宵回到厢房,解萦果然还没睡。屋里一灯如豆,女孩怏怏地看着窗外的水廊,不发一言。
他走过去,轻轻拍拍她的肩膀,她转过头过来看她,眼里似是蒙了一层雾。他忍着心疼,柔声道:饿很久了吧?大哥哥给你做了点夜宵。
女孩果然低着头闷闷吃起来,才吃了一两口,她的泪水就落到了汤碗里:和娘亲给我做的味道好像。
他在一旁看着她哭,看着她吃,替她擦净涕泪,又看她闷闷地哭到睡着。
最后他吹熄了蜡烛,合上了窗子,替女孩盖好被褥,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厢房。
随手捡了些石子,他站在水廊上,百无聊赖地打起了水漂。
烛光映得四周分外明亮,水面不仅映衬着长廊与月光,也无情映照着他。
看清了自己邋遢的模样,浑身是伤的男人伸了个懒腰,又朝着那已经熄灯的厢房看了一眼,快步回了自己的住处。
逢君(五)
翌日清晨,解萦用过早饭,在婆婆婶婶们的照顾下洗了个澡,换上了管家送来的新衣,也终于梳齐了她的长发。她被一个婆婆领着,大致熟悉了整个分舵的布局,婆婆陪着她绕了一圈,就把她送回房内,让她自己玩耍。
解萦玩了会儿管家买来的布老虎和棉花娃娃,有些手痒。这次出逃得太急,她甚至没能来得及带上自己用惯了的小刻刀,不然现在从柴房里找一块木头,也是能给大哥哥雕一朵莲花的。
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