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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叔拎着鸡汤来的时候就看见这样的景象。
肖翁松哼哼唧唧地躺在比床上,打着点滴,他的尾指勾着言舒礼的手,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疼,声音虚弱又腻人,像是在撒娇。
言舒礼知道他是想拔导管,面不改色地翻病历,偶尔开口哄一下,敷衍着摸摸肖翁松的头发。导血管插在胸腔里不舒服的,稍微动一下都牵着疼。不过,肖翁松会开口喊疼,完全是因为言舒礼在这儿陪着的原因。
不是俗话说,小孩见了娘,无事哭三场。
?
季叔在门口轻咳一声,象征性地敲了敲门。肖翁松瞬间噤声,面色不虞,抿着嘴不满地看着天花板。言舒礼噗嗤笑出声,起身给季叔让座,把饭盒接了过来。
家里的阿姨炖的鸡汤,虽是清淡,但表面还是漂浮些许油腥。好在季叔顺道买了米粥,言舒礼把床摇高,肖翁松绷着下巴,蹙着眉,动了动鼻子。
粥没味儿,刚做完手术,肖翁松的嘴里也没味儿,胃口不佳,没吃几口,眼神就一直往鸡汤里瞟。言舒礼会意,舀了一勺鸡汤。
季叔耐心地看着肖翁松吃完饭,也不吭声,眼里有慰藉有心疼。他没留多久,肖翁松吃完饭,季叔就提着饭盒就又匆匆赶着回去了。家里没人操持,季叔就要多上心。
下午门奥川来了,掂了补品和水果,正巧碰上言舒礼去查房,他和肖翁松大眼瞪小眼。门奥川脸半肿着,胳膊上也缠着绷带,眼下乌青,面带疲惫。
他俩没什么话说。
“你养好身体”门奥川绞尽脑汁,艰难地从嘴里蹦出几个字。
“嗯,谢谢。”
气氛又陷入尴尬。
门奥川挠了挠头,他刚拿出手机,才想起手机已经没电了,又讪讪地放了回去。肖翁松抬眼看他,欲言又止。
“怎么了?”
“嗯尿袋是不是满了?”肖翁松有些不自在,可他又憋得难受。
门奥川忍着笑,把脸埋在手里,抖着肩膀笑。肖翁松面无表情地瞪他,门奥川才收敛些,蹲下身用塑料瓶把尿袋里的尿放出来。尿液淅淅沥沥地打在瓶底,声音又大,味道又冲。
“要不要记尿量?”
“不用。”
门奥川点了点头,去厕所把尿倒掉,拍着墙狂笑。肖翁松一本正经又难为情地样子,真是太少见了,他平日里见面总是凶巴巴地板着脸,可能是和言舒礼待久了,现在看着竟有些可爱。
肖翁松闭着眼装死,二人再没什么交谈。
言舒礼没多久就回来了,察觉到了病房里诡异的气氛。他看了一眼门奥川,好友的嘴角又咧开了,他又看了一眼病号,肖翁松眨了眨眼,言舒礼眯了眯眼睛,奇怪。
“昨晚去哪了?大哥一直在找你?”
门奥川避而不谈,拍了拍身边的空座,要人坐下。言舒礼刚坐下就看见了床底满满当当的补品,他气不打一处来。
“还买什么东西?拿走,马上就出院了,家里又不缺”
门奥川笑了笑,“好歹是哥哥的心意嘛”
言舒礼翻了个白眼,心下却是一松,还能开玩笑,门奥川应该也没什么大碍。他闻到了好友身上的香水味,欲盖弥彰,怕是昨晚借酒消愁了。言舒礼多嘴念叨了几句,就被门奥川搪塞了过去。
“我今天过来看看,明天就回英国了。机票改签了过年就不回来了”
闻言,言舒礼刚松开的眉头又拧了起来。
自从迷上了前进,门奥川回国的次数就多了许多,都是能拖则拖,绝不会提前回英国。说不担心是假的,肖翁松至少要一周才能出院,他脱不开身,可又不想放门奥川离开。
“嗨,我都多大了,你怎么还不放心?”
言舒礼心想,你八十我都不会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