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仙清醒之时,身上搭着锡重君的氅衣。
这件衣服的主人正躲在树后,露出一只眼睛悄悄打量他——竖瞳,是赤蛇。
剑仙坐起,将氅衣递还对方。
见他既没冲自个儿发火,也没冷眉冷眼不理人,赤蛇这才开口:“方才是本大士不好,你莫生气。”
说着,便像蛇一样,顺着剑仙的手臂缠过去,把人抱在怀里。
刚刚他看剑仙在睡梦中春情荡漾,还想着能蹭点好处呢,谁知蛇鞭刚插进去没爽几下,蒙头挨了个雷劈!痛得他都早泄啦!要不是后来剑仙依然沉睡,还夹着他的精水动情不已,他真以为自个儿惹对方生气了。
“嗯?”生气?
剑仙不知赤蛇是指什么事,突然被搂住,倒有些不自在。
神色尴尬,他推开对方:“别这样。成亲之事是假,我已记起真相。”
赤蛇一愣:啊,蛇息果然遭人驱散?究竟是谁干的好事!
他急忙说:“怎么就是假的啦?你当真与我俩行过洞房啊,难道要一笔勾销不成?你要是气我俩骗你,本大士这就把重客子叫出来,让他同你磕头赔罪!你揍他一顿也行!”
剑仙不想与赤蛇多言,颔首:“嗯,你换他出来。”
“怎么,你真的要揍他?那、那还是揍我好了,本大士不介意挨媳妇打。”
“我有事与他商量。”
两个时辰后,赤色大蟒从护城河中飞身而起,撞碎防护法界,摔进焚元君在皇城的落脚处,压塌了十来间房。
待焚元君闻讯赶至,赤蛇已变作人形,自个儿进花厅坐下了。
剑仙被赤蛇搂在怀中,双目紧闭,手足皆缠着蛇纹的绳索,看不出是睡是醒。
焚元君吩咐仆从上茶,询问赤蛇来意。他委婉表示,自己传讯过去,是希望锡重君去镇守北方要道,真没料到对方竟选择先破坏自家法界。
赤蛇便说:“众人要如何守卫魔修的都城,这不与本大士相干,待会儿你自己跟重客子商量!我只要你办一件事。”
“何事?”
赤蛇将剑仙抱起:“对这人施术,让他魂魄离体片刻,再招回来!”
“哈?”
原来,之前剑仙睡醒,便与锡重君商量大事。
他说自己掌门师兄入梦寻来,要找那魔尊下落。他原本是不愿意魔尊落在掌门手上,但梦境中意志不坚,恐怕经不起再三询问,只怕下回再遇上,便会不知不觉吐实。
因此,他需得赶在掌门再度入梦之前,先一步找到魔尊。
这捷径,便是魂魄出窍,让神识回到自己另一副肉体——那身体正在魔尊手里。
“想向尊上预警吗?”焚元君惊讶,“尊上对他如此不留情面,他竟没记恨,真是个良善道士。”
“就是啊!”
不,他是要杀你们魔尊啊。
赤蛇不知剑仙与魔尊有啥渊源,但见重客子坚决反对,甚至与剑仙争执起来,他就觉着麻烦。到后来,剑仙索性不与重客子商议,抬手就是一道剑气,竟要削了自个儿脑袋!
要不是赤蛇反应远快过人族,恐怕剑仙这就得手了。
击昏剑仙,赤蛇歪着脑壳琢磨:他不懂云越为何一定要亲手杀魔尊,还说什么“只能由我杀他”“不可炼化”。他也不明白重客子为何要保魔尊,“数百年来魔道界秩序”“四方魔君”之类的,赤蛇大士完全听不懂啊!
反正,云越这都气到要自尽了,当然得先满足云越的要求!
四位魔君里,焚元君最擅长术法,招魂什么的都会,赤蛇便带着剑仙来找这人帮忙。
焚元君备下法阵,嘴里嘀咕:“离魂片刻,当真能将尊上现况查明?是否时间太短,来不及说明魔道界乱象”
“也没啥要说,你们魔尊自然能猜到。”
给出的时间太宽裕,只怕你家魔尊尸首都凉了,救也救不转来。
那样的话,重客子又要费心,还得再扶另外一个人来做魔尊,带兵打仗,搞得他赤蛇睡都睡不安稳。
“一盏茶功夫足矣。”
在云越剑下连一盏茶时间都撑不住,还当什么魔尊啊,趁早投胎去吧。
赤蛇心中念叨着,把剑仙放在阵中。
他抵住剑仙的额头,轻柔唤醒对方,说:“云越,你听好。本大士遂你心愿,这便送你去另一处肉身内,但那处恐怕危险,若你又遭人制住,如何是好?因此,你只许逗留片刻,之后,这厢便会将你魂魄唤回。到那时可不许再胡来!”
剑仙眉间微微颤动,应是听清了。
焚元君便施法,将他魂魄驱离身体。
剑仙只觉心神舒畅,意识转瞬飞越剑阵,进入远在另一界的肉身之中。
刚一附身,便觉四肢沉重,灵肉结合那久违的痛感再次席卷各处经脉。想到只有一盏茶的行动时间,剑仙来不及等身体适应,便要翻身而起。
然而手足不听他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