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爷,可有兴趣听我说一个故事。”陈叔夜举起桌上的茶壶为二人各倒两杯茶水,水已冷去,陈叔夜却犹自未觉,饮下冷茶,似笑非笑地看着张启山,道:“陈家数百年前加入卸岭,历代盗墓为生。往上三代更是做到了卸岭魁首的位置,盗掘的古墓不下千座,其中凶险说来更是骇人听闻,可陈家的人却总能全身而退,你可知为何?”
张启山拿起冰冷的茶盏,在手中轻轻晃动,杯中的茶水隐约映出了他的缩影陈叔夜的态度现在和之前比显然不同,这种转变若说是因方才的求婚举动而变,未免太过镇静,倒像是有备而来。陈玉楼离开了一个下午,若陈叔夜要找他私聊有的是机会,却偏偏选择了现在,说明这一下午是在准备着什么,而让他起意的原因张启山稍一思索,便想到了离开陈叔夜房间时自己身上显露的穷奇纹身,进而联想到很多凶险的行业都会选择供养凶兽求庇佑的传闻,道:“陈家拜的,莫非就是穷奇?”
“是。三百六十行的祖师爷各有不同,这木匠拜鲁班,妓院拜管仲,绿林拜关公,盗墓贼嘛因派系不同,拜的祖师爷也就不同。可那些终究是凡人罢了,墓中凶险人力难及,陈家以凶治凶,拜了上古凶兽穷奇以求庇佑。”陈叔夜的思绪慢慢陷入了回忆当中,“盗墓本是极损阴德的事情,有穷奇庇佑虽然躲过次次灾祸,这孽报却应到了其他的地方。陈家在宋时族人过万,可到了明时便不足千人,到了我这一代,算命先生直接断言我陈家后嗣已绝。”
张启山闻言有些惊讶地看了陈叔夜一眼,陈叔夜并未看他而是继续说道:“在我十五岁那年,路过一座荒坟,无异中发现了一口竖棺。师兄告诫我说那为阴煞之地,若竖葬必为凶棺,即使埋了再多宝贝也无人敢去取。当时年少轻狂,仗着学过些粗浅道法,到了晚上趁师兄不留意便偷偷去掘坟。结果没料到那棺里的女尸已诱了许多活人去挖她的坟墓,然后吃下他们的心肝,增强她的鬼力,我根本就无法应对。眼看着要被那女尸挖了心肺,却没想到凭空的一声凶吼竟破了那女尸的道行。”
“穷奇的凶吼?”张启山有些意外,陈叔夜点了点头,道:“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或许也是唯一一次见到穷奇。它就那么出现在我面前,手里还握着一条气息奄奄的小龙,张口就吞吃了那女尸,然后吐出了好多的人的心肝来。
当时我给吓坏了,可是那穷奇我是认识的,我爹每月初一十五都会让我去祭拜祖祠里那添了双翼的猛虎画像,它是那么威武,那么漂亮。我当时想,若是它吃了我也总好过被那女尸吃了。可它却只是把我咬起来甩到了背上,带我回到了家中。我现在都还忘不了爹那又惊慌又欣喜的模样,只是那只穷奇却有些虚弱了。我那时才发现,它竟然受了伤,即使吞下那女尸也于事无补。呵,穷奇啊,那么厉害的凶兽你说谁能伤它?”
“龙穷奇,麒麟”张启山虽然有些怀疑这个故事的真实性,但按照逻辑还是猜到能伤害穷奇的必然是和它齐名的其他凶兽或是瑞兽,不过陈叔夜并未要张启山回答的意思,顿了一下,便继续道:“
穷奇告诉我爹,它庇佑我们那么多代,现在该是我们报答的时候了。要我们务必保护好那条看得比它自己生命还重要的小龙,它说那是它放弃一切也要保护的挚爱。
当时,我还不能理解它话里的意思,可我却看见它用最后的力量将那条小龙封印在一个保护膜里,随着那个保护膜的形成它也越来越越虚弱,身上流的血也越来越多。可是直至力竭,它才停下。”陈叔夜的眼里隐有泪光闪现,好似那穷奇离去时的景象就发生在昨夕,“它死前,说它不能再保护我们了。但是留了一缕精血,说日后它会再来陈家,到时候就将这精血还给它,它力量复苏后它会继续守护陈家和那条小龙。”
“你之前说陈家绝嗣”张启山眯起眼睛,看着陈叔夜取出的那方刻有穷奇的血红铁盒,心中暗道这物证都拿出来了啊,不是病得不轻就是陈玉楼是个假货。
“是啊,我确实没有儿子。”陈叔夜淡淡一笑,道:“可是楼儿却比我的亲儿子重要多了,在我四十岁时父亲离世,我接管卸岭的时候,那保护膜里孵化出了一个个男婴,长得很是漂亮可爱,我按族谱给他起名为陈玉楼,在他记事后便交给师兄,带他上山学艺。只可惜师兄坐化得早,楼儿十四岁便下了山,而我命主孤煞,妻妾皆亡,此后漫长的孤独岁月里只有楼儿相伴。”
张启山眉头一挑,道:“您的意思是陈玉楼是那条龙,我,是穷奇?”
“你把手给我。”陈叔夜将手伸向张启山,张启山看了看那铁盒上正中的凹槽,心中了有了不妙的预感,果然他的手一伸出去,陈叔夜就用刀狠狠划了道口子,挤压着他的伤口往那铁盒上渗血。
若是在长沙,张启山早就让人将这说疯话的老头给赶了出去,可是莫名地他却有种强烈地想要一窥这铁盒的欲望,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何物。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若不是因为楼儿血脉特殊,你又是穷奇,像你这般欺辱我儿的男人,在进城的那一刻你就该死了。”陈叔夜脸上浮起慈蔼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