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地垂下头,恭声道:“是的少将军,属下将永远不会对您说谎。”
他留在了少将军身边,这一待就待了很多年,跟着华胥憬从稚子走到少年,从亲兵走到副将,他虔诚地履行着他的承诺,他从不撒谎,总是一板一眼地说着事实,封魔疆人人都知,少将军身边,有位不会说假话的得力助手,深得众人信任。
而此刻,他听着耳畔一字一句的问话,莫名其妙地,又想起那方天平来。
天平倾覆的,若是谢逢秋,那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可若动摇的华胥氏呢?
如果是以前,华胥烨可以无比肯定地道:“绝无可能!”
少将军是他的山,是他仰望的那片天,是封魔疆无数人心中的少年天才,是可以带领他们抵御魔族的英明少主。
换做以前,华胥烨了解他,在他心中,没有任何选项可以和家族媲美。
但现在——
他深深地垂下眼睫,在谢逢秋漆黑湿润的眼睛中,平静地说道:“是的,他同意。”
作者有话要说: 华胥烨!就是介个男人!害得少将军和秋哥误会了辣么久!大家打他!围殴!
动荡:我想保护他
封魔疆以魔为名,横亘数百里,中间一道绵延的天堑,将人魔二界泾渭分明地间隔开来,身后百里,人族封魔城恢宏磅礴,如俯卧的巨兽,酣睡着人界最强的战斗种族之一。往前远望,火光滔天,日月不明,天空渐渐被晕染为暗红色,魔族疆土辽阔而宽广,赤红色的能量在上空淡淡流转着。
“先生。”
封魔城祠堂门外,长身玉立的男子雪衣委地,长袍宽袖,淡淡走来,门口守卫立刻躬身,郑重行礼。
“阿憬怎么样了?”他轻声问。
在两名守卫的身后,厚重的祠堂大门紧闭,信香的味道透过石门浅淡地逸散开来,华胥氏祠堂铸造宏伟,自成一殿,内有专人打理,黄钟大吕之声遥遥传来,可惜被千钧重负的石门隔绝,隻余一点隐隐的回音。
同样被隔绝的,还有华胥家的少主,那位惊才绝艳的少将军。
男子叹息一声。
虽然早已不理世事,但毕竟是闻名遐迩的华胥君,亦曾仗剑屠魔,立下战功赫赫,两名守卫不敢拦他,一闻来意,便主动为他打开了上锁的殿门。
他走了进去。
穿过灵牌无数,烛火摇晃,最里的几座神龛前,华胥憬端肃跪着,身形挺得笔直,不知是跟自己较劲,还是跟他血缘上的父亲、那位说一不二的家主较劲。
听到动静,他侧过半边如玉的脸颊,余光扫了一眼,“老师?”
来人是堪神的上任继承者,华胥家大名鼎鼎的代表人物,华胥君,早年与魔族之战中身受重伤,渐渐退居幕后,常年一身雪衣,清净淡然,偶尔会给族中年幼弟子上两堂指点课,华胥家主亦对他十分尊敬,所以即便他不再披挂上阵,族人们依旧会敬重地喊上一声:“先生。”
华胥憬稍微有些惊讶,老师常年闭关,并不大理会家族中这些纷纷扰扰的往事,以往他被罚关祠堂,老师也从不插手,今日忽然前来,实在教人意外。
华胥君已过不惑,却不能从他身上看见半点苍老之气,岁月在他身上仿佛是停止的,细细品味,只能看到如山如海般的君子内蕴,像一簇丛立着的修竹,笔直稳当,风雨不可催折,又平柔可御四方。
他没有答话,挽袖上前,拨亮了烛台里的灯芯,好片刻才在华胥憬疑惑不解的目光中,淡淡发问:“为何与家主争吵?”
他问这个问题,华胥憬仿佛有些心虚似的,目光一闪,沉默着低下了头。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华胥憬几乎是这位华胥君一手带大的,家主威严有余,亲近不足,掌管着封魔疆大大小小的事宜,即使是唯一的孩子,也鲜少有时间陪伴,与其说是父子,这二人像上下级更多一些,十岁以后,他被选定为堪神的继承人,便顺理成章地送到了华胥君膝下教导——他可以与家主梗着脖子顶嘴,却不敢在华胥君面前胡闹。
“……没什么。”他试图蒙混过去。
华胥君挑完灯烛,回过头来,眉梢微微一挑,道:“没什么?没什么家主会罚你关一个月的祠堂,还派人守着,不让你离开?你受罚从来不会先走一步,整个封魔城谁人不知?以往可没闹出过这么大阵仗,阿憬,说实话,告诉我,你要离开去哪儿?”
华胥憬是因为地裂被紧急召回的,那块五彩石确实很好地解了封魔疆的燃眉之急,可地底下的危机显然没有完全解除,在这种境况下,华胥家的少将军,华胥氏的小少主,竟然要求离开封魔疆?家主没打断他的腿算仁慈了。
华胥憬垂着眼,睫羽簌簌而动,低声道:“老师,我有很重要的事……”
“所以你就弃封魔疆于不顾?”
“……我没这么想。”
“那你是怎么想的?”
华胥憬嘴唇嗫嚅了一下,又沉默下来。
华胥不晦叹了口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