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只要有心,任何一种可能都能被拍板定论。
若要避嫌,邀月必须把事情全权交给地位更高、份量更甚的第三方来解决。
比如姜氏。
姜家的修士到达时,书院的弟子很是开了次眼界。只见他们御剑而至,身着白底红纹的衣袍,远远在空中便能瞧见飘然如云雾般的袂角,红是妃红,白是纯白,墨发如缎,交相辉映,灼目无匹,落地之时,数十把仙剑发着莹莹温润的光芒,剑上人无论男女,姿容绝艳,眉心绘着一片皎皎灿烂的耀目红色,走近方知,那竟是一朵栩栩如生的盛放红莲。
这数十名修士姿容冠绝,举手投足仙气渺渺,竟如天边盛放得最烂漫的一捧晚霞,令人不可逼视。
为首一人,眉目含春,唇角轻佻,似笑非笑,有种雌雄莫辨的美意,额间那朵芙蕖更是逼真,恍惚间竟有金光流窜其上,人与莲珠璧交辉,一时教人分不清,是人成全了莲,还是莲增色了人?
如果华胥在此,一定会忍不住骂一句:“骚包。”
领头之人正是姜氏的小少主,大名姜兮,在华胥眼里,字娘炮,号骚包居士,十里八乡最艳丽的一朵美人花没有之一。
华胥跟他,那是从小打到大的交情——少将军是位秋神月骨的美胚子,却常常舞刀弄枪,不事修饰,姜兮看来,是为没品,故十分嫌弃;姜少主年岁正好,大好儿郎,不为家族效力,天天穿身大红衣裳,笑得妖里妖气,华胥看来,是为恶俗,故十分不屑。两人两看两相厌,每每五家齐聚,定要掐上一架,后来渐渐大了,便也不那么暴躁了,但依旧打心眼儿里看不起对方,逮着机会便要嘲讽两句。
总之,华胥看姜兮——娘炮!
姜兮看华胥——武夫!
真正接手的人来了,院长被迫结束了之前撂挑子躲清闲的闭关,空旷的浮生大殿殿门紧闭,又一次聚集了数十位位高权重的长老,不仅如此,还有另一群更有话语权的人严阵以待,气氛肃穆得令人忐忑。
姜兮倒是心情不错,妖孽般的桃花眼尾一直微微上挑着,修长的指尖拈着茶盖,有一下没一下地撇着浮沫,呵,他可是早从族里得了消息,华胥家那个白长了一张好脸的活木头,就在这邀月书院,这是对方失踪以来两人的第一次碰面,姜兮琢磨着,一定要想一个让对方永生难忘的开场白,最好先下手为强,把他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如此才能解他这一年来难逢敌手的寂寞!
不过……那死木头在哪儿呢?
姜兮放下茶盏,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正要侧面打探华胥的下落,侧门忽然一响,厚重的殿门被推开来,戒律堂的弟子押着两个少年上前来。
说是押其实也不尽然,毕竟朝夕相处,感情也不是作伪,戒律堂的几位师哥虽然冷着脸,乍一看严阵以待,实则处处照顾,走得慢了也不催促,还会放慢脚步配合对方。
被圈在中间的两人身着普通的月白弟子服,一夜未换,显得皱巴巴的,眼底略有青黑之色,虽然看着蔫嗒了点,但这两个所谓的魔族,被关的期间显然没有受到半点虐待。
姜兮被打断思绪,漫不经心地瞥了上方的院长一眼。
他跟邀月这群人不一样,五大家的人,生来就对魔族有说不尽的恶感,邀月念着旧情,事情未水落石出之前,不愿为难他们,那这坏人,便只能由他们来做了。
姜兮轻笑一声,衝殿中二人道:“抬头。”
谢逢秋昨夜没睡好,正是心烦意乱之际,浑身骨头懒洋洋的,站没个站相,听闻此言,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非常无可奈何地看向上首的人。
申个犯人,又不是挑娇花侍妾,抬头什么抬头?您审问之前先看脸下菜的?
姜兮还真是看脸下菜的类型,他打眼一扫,此人浑身邋遢,不修边幅,面容俊朗有余细致不足,浑身上下散发着某个与令他嫌恶的武夫极其相似的气质,莹莹笑意立即淡了两分,不咸不淡评价道:“哦。”
谢逢秋:“……”
哦什么?哦是什么意思?谁问你话了?
姜兮粗粗地扫了两眼,甚觉寡淡无味,心里对这二人已经有了基本评判,但他看脸归看脸,正事却没忘,不情不愿地走下台阶,伸出修长莹润的指尖,凌空虚虚地在两人头顶点了一下。
先是谢十六。
说不忐忑是假的,莫名其妙被安上了个异族的身份,现下又被众多长老注视着,结果若核实,就相当于打入了无间地狱,之后的发展,只怕并不会很美好。
他紧张地闭起了眼。
珠盘玉落般的轻笑落在他耳畔,姜兮收回指尖的金光,额上娇艳欲滴的芙蕖渐渐合拢来,他漫不经心地摸了摸眉心,笑道:“人魔混种啊,怪不得你们发现不了……”
这话不算惊雷,却也在大殿之内引起了一片窃窃私语。
一位书院长老凝眉思索,与身旁的同僚低语道:“人魔混种?那不是很难存活的吗?据说体质也很驳杂,并不适合任何一界的功法……”
同僚斜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