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兵荒马乱地端正坐好,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我!谢逢秋!他的同窗!他最好的朋友!远行前难道不应该打声招呼吗?!”谢逢秋“蹭”地站起身来,左右踱步,“小没良心的……”
谢十六历来话多,怎怎呼呼,这会儿却没说话,稍显惊诧地看着他哥情绪丰富的面容,总感觉有哪儿不大对。
他不怎呼,怎呼的就只剩唐潜远了,后者安静了没片刻,忽而一声短促的惊叫:“秋哥,你手上那是什么?”
“什么什么……”
谢逢秋低头,瞧见那串银链绞着的琉璃莲花,后半句渐渐没了声响。
唐潜远道:“哥,你昨天腕上还没这东西,会不会是华胥留给你的?”
小唐同学平时学业毫无可称道之处,但他记性不错,善于观察,谢逢秋腕子上这朵琉璃恁娘气恁显眼,教人想看不见都难。
琉璃莲随着手腕动作翻转着,间或折射着浅浅的日光,谢逢秋仔细端详了片刻,仿佛是想起了些什么,顿时脸色就有了些许古怪。
“呃……”
谢十六从琢磨中回过神来,见他一脸尴尬,问道:“哥,怎么了?”
“没……”
谢逢秋受华胥离开的惊变影响,思维混乱,压根没来得及回忆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是在询问就是在去询问的路上,此刻看着这缩小版的琉璃莲花,忽而耳畔隐隐约约响起了华胥冷淡的言语。
“……我随便做的,你随便带着……”
“……你好好的,等我回来……”
随着这二三言语,更多的记忆如开了闸的洪水般朝他汹涌而来。
他突然明白华胥为什么不给他留口信了。
他似乎、好像、仿佛、隐约……是干了某些胆大包天的糊涂事,譬如,他或许是强吻了人家。
昨夜情形一帧帧一幕幕地浮上心头,醉酒之后的荒唐混帐事儿不约而同找上门来,他的脸色越来越怪异,越来越微妙。
他不仅强吻了人家,好像还剥了人家衣裳……
他还、他还亲了人家的胸口,试图去扒人家的裤子,手……好像还恬不知耻地摸到了某些不可言说的地方。
还有一曲琴音、灵力仙鹤、冷香环绕、唇齿交缠……细想起来,对于此次远行,华胥最放心不下的分明是他,要不是他昨晚自己作死,现在这些口信里,他那份应该是最长的,最温和的。
哦天哪。
他还怪人家为什么不告而别,这么多条“罪证”历历在目,华胥没当场削了他都算心地善良了。
还有、还有……
谢逢秋眼前浮现华胥最后的模样。
衣襟大开,他亲手脱的;墨发泼散,他亲手解的;亵裤凌乱,他亲手……咳咳,没扒得下来;胸膛如玉,红痕一点,他……亲嘴吮的。
莫名羞耻,但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终于想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谢逢秋头疼地摁住了眉心,强自按捺住疯狂上扬的嘴角。
不行,不能笑,这是很过分的事情,不能因为圆了梦就忽视自己犯下的罪行,他是个罪人,他轻薄了人家,他忏悔,他罪大恶极……
多想一个词,谢逢秋嘴角的笑意就浓烈一分,最后实在遮掩不住,他隻好干脆拿手掌遮住半张脸,瓮声瓮气地道:“没事了,我想起来了,这错在我,不怪华胥……”
“没人怪他,”唐潜远是个实在孩子,毫不留情地说道:“秋哥,是你一直在谴责他。”
“……”
“话说回来,华胥去不归山干什么?”调整好心情,谢逢秋正色问道。
这一行人里,程衍隻跟谢十六还算熟识,就连同一寝房的唐潜远都不过是普通交情,自觉还没到能与他们探讨这些的程度,于是站起身来,颔首道:“你们慢慢聊,我先进去了。”
谢逢秋跟他不熟,于是没拦,谢十六目送着他走入内间,欲言又止,却有些坐立不安,接下来两三句话的功夫,他一句都没在点子上。
“谢十六,”谢逢秋道:“你屁股上长虱子了吗?扭来扭去干什么?”
谢十六看了眼微微晃动的门帘,犹豫道:“哥,这好歹是人家的院子,让他一个主人避退,这不太好吧。”
谢逢秋隻觉得莫名其妙,“是他自己要回房的,难道我还要求着他坐下来听不成?我有病啊我?”
谢十六:“不是……唉,他……他一个人呆着,他担心他闷,要不你们先聊,我去看看他?”
谢逢秋微微挑眉,看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怀疑,“……他是小孩子么?时时刻刻还要人陪?谢十六,你不太正常啊。”
“不是……”谢十六连忙压低了声音,拉着谢逢秋小声道:“你不知道,程家最近出了点事儿,他爹娘去世了,两位哥哥争权争得厉害,总之就是很糟糕,他这段时间心情都不太好,我得看着他点儿……”
作者有话要说: 疯了疯了,这孩子已经疯了!
这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