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之而来的还有李清童,鹿尘原本站不住的身子,勉强立直了,一路的抱怨也没有了。
“清童?太好了。”蒲苏一把将人推到他身上,揉的酸痛的胳膊,“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跟我说啊。”
“宗里没什么事,我不放心祖母就过来了。”他说着看着靠在身上的鹿尘,眉头蹙起,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要扶他的意思。
鹿尘见他表情,勉强脱离他的支撑站住,因为两人距离很近,李清童甚至能感觉到他被风掀起的衣带下,不自觉颤抖的身体。
蒲苏如释重负,揉肩捶背准备走,见一行人定定的站着大眼瞪小眼。
“走啊?”蒲苏道。
“蒲苏,你……”李清童看着鹿尘,欲言又止,他想说你怎么把一个妖族带到宗里来了,但当着正主的面,始终没办法说出口。
蒲苏看出了他的犹疑,拍着他的肩,“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他纯真善良的人设,再次在李清童眼里闪了一下光,鹿尘闭着眼,像是强忍着什么,只是人在屋檐下,最终一声没吭。
蒲苏把人交给了李清童,整个人松快多了,大摇大摆的走着,李清童不会不给蒲苏面子,勉为其难,似有似无的扶着鹿尘回到听海楼。
御灵宗的弟子们顿时炸开了锅,围在听海楼外,朱楼上一个白色的身影尤为显眼。
鹿尘靠着朱红的梁柱侧坐在栏杆上,雪白的流沙炮在阳光下闪着熠熠的光泽,垂在空中。
他一头琥珀色长发垂在身前,真真是清逸无双的一个妖。
李清童从楼梯上拐过来,端着一碗汤药走到鹿尘身前递了过去。
像一个执行命令的冷漠机器人。
鹿尘衝他温柔的笑笑,接了过来,仰头就喝了个干净。
汤药的苦味飘散在空气中,他像是喝一碗清水般平静。
鹿尘本要起身,李清童从他手里接过空碗,一隻手顺势就探到他脉门上,鹿尘唇角勾起一个耐人寻味的弧度,任李清童捏着胳膊,眼睛肆无忌惮的扫着他细密的晕着阳光的睫毛。
李清童皱着眉头,鹿尘的脉象很是奇特,时有时无,仿佛随时会停止一般,难得他还有闲心欣赏海景。
李清童也没过问他的伤是怎么回事,他对这个妖族的一切都不感兴趣,只不过代蒲苏照顾他罢了。
“死不了的。”鹿尘看着天外似乎自言自语道:“我曾经试过很多次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说这话的时候跟他平时神情不太一样,至少李清童不会不反感。
他只是莫名其妙的站在背后看着鹿尘,为了表示他对鹿尘不感兴趣,转身下了楼。
鹿尘一隻脚垂在廊外,悠悠地晃着,楼下的弟子一惊,感觉他随时都会掉下去似的。
不管怎么说,李清童小时候救鹿尘只是顺手而为罢了,鹿尘为他解魇妖的毒,却是刻意又自愿的。
虽然李清童告诉自己这是他应该的,他们扯平了,但人情这东西没有重量,多一点少一点,便在心里的天平上摇摆不定。
鹿尘体内还有没消解完的魇妖之毒,虽然这毒跟他现在的伤没有直接关系,但起码如果没有这毒,情况会好一点。
李清童见蒲苏和老夫人在里间说话,便在外间等着。
老夫人躺在躺在帐子里,自是听说了此事,她道:“随你吧,你这孩子从小就仁慈,祖母是看得出来的,以后无论做什么事,你问心无愧就行。”
蒲苏从里间出来,见蒲俊楚沉着脸在外面坐着,蒲苏向李清童使了个眼色,示意帮他说说话,李清童却像没看到一样。
他其实也是不讚成蒲苏将一个妖族带回宗门的。
只是接下来的一幕,让沉着脸的两个人都有点猝不及防。
只见蒲苏扯着蒲俊楚宽大的袖袍:“爹爹,连人都有好坏,妖说不定也有好的呢?”
蒲俊楚和李清童同时瞪大了眼,蒲苏演戏演到底,嘟嘴,歪头,眨眼睛……
蒲俊楚一下就心软了:“你想怎么着怎么着吧。”
他说完有点慌似的扬袖离开了,不忘回头看看蒲苏,蒲苏一脸窃喜,见蒲俊楚看过来,立即龇着小白牙……
蒲苏转身拍拍李清童肩膀,“那就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人啦?我还有点事。”
蒲苏背着手走了。
李清童脸上顿时垂下几条黑线。
蒲苏躲在藏书楼,聪明如他怎么会看不来鹿尘看李清童的眼神?
李清童就是个小刺猬,想收了他怕是得扎几下,蒲苏尽量躲得远远的,以免伤及无辜。
鹿尘一天三顿药的喝,李清童便一天三次往听海楼跑,每次都是看鹿尘喝完药就走。
鹿尘大部分时间总是十分娴静的坐在楼上,被楼下经过的弟子抬着脸往上看,门柱子都给撞出一个坑来。
鹿尘嘴角挂着一线褐色的药汁,李清童左右看不见侍童,隻得将怀中一块方巾丢了过去。
鹿尘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