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弓道:“如何得见?”
吉祥嘟嘴道:“蚩尤大尊么?”
除此之外并无善策,魅魔觉得她废话:“不然呢,那大阵除了大尊谁能进去出来?”
吉祥因见魅魔总是替檀弓答对,像个小跟班、小奴才,别过脸幽幽道:“狗咬耗子,多管闲事…”
魅魔听了把眉又一皱,他在这方面态度向来鲜明:颜色再好,只要一沾上小家子气,也就令人轻则发闷,重则哕呕。不想也疲于哄她,就没讲话。
吉祥心里更极不悦,故装糊涂,忽而说东,忽然讲西。对檀弓话没说完,眼神先飘走了:“见大尊不到了,等大尊来见你吧!”
檀弓道:“何以。”
吉祥听了更火:“你是不会讲话吗?上过几天学?认得几个字?”
妙善开解道:“小妹性躁,这位贵客勿怪。看来你是不知此番‘万花会’所为何事了。倘是你的花最好,再有大尊座下四位护法都一一见过了,自然大尊便会来了。”
这时,鼻青脸肿的蒲察道渊一瘸一拐颠回来了,但是一时不敢再上前,做魅魔练拳的木桩,躲在大树后休养。
他听到赏花的字眼,更大感诧异。天庭每五百年都有这样盛事,那时宴集之所,以花为屏帐。梁栋柱栱悉以竹筒贮水,簪花钉挂,一抬眼满世界都是花朵。这魔界也能这般风雅?蒲察道渊不禁想。
可细听才知:此“花”非彼“花”。
哪是赏花,分明是选秀。觉乃夫人亲自操办,为了蚩尤大尊。
吉祥围着檀弓转了一圈,大大奚落道:“哦,想见大尊,你算是哪门子花?”
她怀里的灵貂也和主人一般心意,战毛瞪视檀弓,窜起扑去时候,却被魅魔逮住后颈,揪在半空痛叫。魅魔皱着眉,不知是对人还是对兽,道:“少在这撒泼。”
魅魔只是烦躁,没有与她破脸的找事打算。吉祥却自动对号入座,被他这一语说得发懵,愕然瞪视,她何尝在魅魔这里吃过这么大的瘪?不过很快冷冷一笑顶了回来:“哼,我是撒泼耽误你赏花了,也耽误你排场一顿拾‘落花’、品‘残花’了!”
魅魔眉头猛地一蹙,他原也是来赴宴,打算物色点边角货带回家受用,之前和檀弓说“找亲戚”,只是打个马虎眼。这时被戳破此行目的,觉得在檀弓那头大为丢人,许愿他没听懂吉祥话语,一边转移矛盾道:“你们的娘真是没谱,上赶子给人纳宠,图什么,我问她图什么?”
吉祥迅速还嘴:“那是我们妈傻!魔尊大人可不傻,不是不放心旁人,自己亲自来挑拣么?”
魅魔这回真的下不来台了,指鼻道:“你!”
吉祥素来醋性奇重,但是嫉妒对象数不尽数,不好集中攻打,加上魅魔这些年久在人界,与她见面疏少。斗草阶前初相见,后来竟隻宿宿夜雨滴空阶。
所以现在就是和檀弓杠上了,把他当个好欺负的活靶子、假想敌轰击:“我什么我?我倒要问问大人,这到底算朵什么样的花?哪个槽头的驴?出云那贱妇又是什么浪蹄子! ”
是人是魔都最爱瞧热闹,他们堵在这里,后面的人进不去,渐渐包成一圈。原来已进门的宾客听见喧嚷,也都又出来看何事发生。十大忿怒明王,各有三面,面各三目,挤在最前线,十二宫领鬼后排争相竞看,魔部七个统神交头接耳,女眷们都捂着嘴暗笑。伽罗合鬼龙王、库藏富贵龙王两个老年人反应最慢,捞不着清楚的视角,就变化原形腾于天空。
见人越聚越多,围得铁桶一般,妙善挽住她道:“吉祥……”
吉祥不停口:“好雨洒在荒地里,好肉都被狗吃了!”
魅魔在众人面前被一个小女子恶骂,他好歹算是魔界豪强,觉得这女人像隻嘴贱的大漏杓,恨不能把她立刻剪了。
吉祥瞪着他,任泪珠子颗颗滚落,不抹一下。目光直往檀弓身上扫,隻觉这副尊容全然不是情场敌手。这人勉强算上清冷的气质,应该着白衣扬长避短,却一身色如鹅雏而淡,连服饰都不晓得搭配,怎么敢和她抢?
越想越不平伏,吉祥跺脚哭叫:“脏的臭的你什么不要!丑的也拉进屋!丑八怪,丑八怪…!我杀了你祭旗!让你看看马王爷几隻眼!”
魅魔一时都没明白过来她意指檀弓,一下子奇得发笑,这话滑稽得让他都忘了在生气。笑完忽觉十分无趣,和一个女人置气不实在有失身份么?没留一句,满不在乎把袖一扬,长袍飘风,走了。
主角少了一个,看戏人群还久不散去。妙善抽出素帕给妹妹拭泪,吉祥尖声吼开。
吉祥哭得气断声咽,益发面目紫红。猛地想起魅魔常年蓄养的一个娈童,叫作离焰的小乌鸦,曾经数语恶妒,说魔尊大人身边有个假清高的狐媚子,相貌平平无奇,魔尊大人却梦语甚“虽无花态度,却有雪精神”,真荒唐极了!……直觉就是今天这个人!
若说方才只是一时妒迷心眼,现在是真恨毒了。吉祥将灵貂一掷地下,望着檀弓远去背影,眼中凶光逼射,道:“阿姊,你去回他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