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八株树以金银为根,以珠玉为枝,以珊瑚夜光为叶,以玛瑙、瑠璃、琥珀为果实,整棵树金银珠玉交错。一时微风吹动树枝,叶子随着风的吹动时而聚集在一起,发出玄妙动人的声音和玄焕曜目的光芒。
檀弓执圣箭三矢,神弓三张,将此弓箭望此宝树而射。
这箭矢方向不受个人自行控制,实则是众生善恶果报的明察结果。射得东、西、南、北枝,各得上、中、下、末品仙司。
小茅君射中了九品,无须衝他拉鬼脸道:“你好瞧着我主人!”
谁知大跌眼镜,檀弓隻中八品。
无须怎么也不能相信,隻光下凡这一世,道君就救了多少域外孤儿、西冥妖怪!这还称不上极上善道?无须气极,审问小茅君他是做过什么好事。对方嗫嚅才说,大家都自小培养“仙种”,比如重赂私通龙王,令人间大旱绝收,饥荒百年,再开仓赈济并恤百姓,如此可累算千年功德。
无须听了都生气:“真是烂人!大烂特烂!你烂透了!”
“我没…那南海龙王每年收的好处费都水涨船高,早看不上我们贫家子弟了…我都没排上队呢…”小茅君忙申明,向旁努嘴,说这是金奎的事迹。还说点化金奎的,就是大天帝的丹童白玉蟾。一个利益共同体,打不开拆不散的,所以才那般赤诚大天帝。
小茅君忽然注意:“仙友你去哪里?”
檀弓如实作答:“朝东公。”
小茅君一愣,隻感觉这主仆两人都天真得可爱,委婉道:“今天是丁卯日,东主应当在方诸山上登台四望,大概是没空见我们了。且在此等一时寒簧仙子吧。”
连无须都知道,东华的起坐就不可能这么规律,顶嘴道:“我看他敢没空!”
檀弓找东华有要事商议,但这人又不回应他的诵咒传唤,当没看见,避不见面。故今天这东公是不得不谒的。
小茅君见实在拦他不住,才神色为难道:“你我仙品低微,东主怕不会相见,咱们还是不要去触这个霉头了。”
果然,前面几个射中五六品的,已相偕谈笑去见了,其中以金奎最为风光无限。
小茅君忽地灵光连闪:“仙友若真诚心摩拜东主,我倒有一法可以一试。听说帝君最爱好琼花仙异,若你割爱将这条小龙奉献于帝君,帝君圣心大悦,或得呼入一见金面,日后也能开一线之方便也。”
小茅君有点难为情,承认方才在金母那里,自己也送了些服玩珍奇,金鉔熏香,效果奇绝。
正说话时,却是寒簧到了。他遥远见了檀弓,没有当众相认。
寒簧脸色颇有为难,像是心理斗争了一会才开口,招呼众人道:“诸位且慢。东主今日圣体欠佳,命我代主上行问道之事。请诸位取来纸笔作答,若有佳妙相答,便可一见。”
众人早有准备,早听说东主也是个图省事的大善人,果然那固定的题目一曰“虚极静笃,难能奈何”,二曰“识与智有何分别”,三曰“心有名乎”。
金逵第一个自信交卷,密密麻麻写满一整面。可寒簧却说反面还有。
翻过来只有一行字,众人看了,吃一大惊,而后胸口窒闷。
看笔迹是东华的,不是誊写。神采飞扬,三个字一个斗大,笔画大得快挤出去了:“我、是、谁?”
众人急头白脸,愈看这压轴难题,愈面露震恐之色,不胜悚傈待命之至。两眼似开似闭,掐指一算,心中大呼此事不妙,只怕大有凶险,莫非是今年升仙名额有限,要卡在这一关,寻个由头刷下去一拨人么?
小茅君掩卷凝思,弹纸讚叹道:“这寥寥三字可真能品出百般滋味,第一这一个‘我’字就极废咀嚼,是真我?是假我?是本我?倘是自我,是形躯之自我?是道德之自我?是情志之自我?……费解!费解!高妙!高妙!玄之又玄!”
大殿之中讚称之声此起彼伏:“东极妙主,大乘智慧,我心我愿,咸生恭敬!”
众人愁眉不展,咬笔苦思,最后基本都往道心皈依的方向作答,说要放下心中执念,舍弃假我,要炼就真我,借假修真,万不可认假为真,而把真我丢失云云。
另外有人角度刁钻,说怎么能知道自己是谁呢?因为身登极乐,欢喜无限,已经忘我;还有人故作超然玄虚,只写四字“我将无我”;有人挖空心思另辟蹊径,在行文风格上模仿东华,表达瞻慕之意。力求像他般笔力汪洋辟阖,仪态万方,看似夸言万里,想象漫无边际,然皆有重于史料议理之根基,然而画虎不成反类犬。
小茅君也是一般路数,写道:“以斋戒为津梁,以善德为舟车,方能不妄认六尘之幻,觅得真我。撮拾其精华,削去疵累,尽臻纯粹……”
无须本来在殿外等候,但时间太长,就自己摸进来了。一瞧那问题,随口道:“什么我是谁你是谁的,他不是东华帝君么!”
小茅君隻当他童言,稚子心性,习惯了,用笔杆子点了点他头:“你这小弟弟忒也没礼了。”
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旁的金奎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