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熟悉的温和声音,转身一看,来人脸上长着标志性断眉。
“子夕,你来了。”陌影满脑子都是易丛洲,没心思质问子夕为什么不登基。
“坐吧,不必拘礼。”让其他侍卫在亭外守着,陌影指指身前的椅子。
这一次,子夕没有拒绝。
他撩起衣摆,端坐于木椅之上,气质极为儒雅。
只要摆脱太监佝偻的姿态,他便与之前判若两人。面容俊雅,身形高挑,挺拔如竹,面容虽无一丝侵略性,可气场不容撼动。
这模样让陌影微怔,忽然意识到,只要不刻意压製收敛,子夕的气势甚至能与元皎炎比肩。那日在泉边不就是?面对其他两支股票,子夕既不冒进也不退缩,不卑不亢,沉稳如山。
好样的,他已蜕变成一个合格的接班人了。
子夕坐下,抬头望着天边最亮的几颗星星,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
温和如玉,谦谦公子。
这模样无端让人觉得放心。
已经与子夕摊牌,表明了支持子夕夺位的立场,两人没有竞争关系。
这段时间观察下来,子夕对易丛洲似乎没有那么执着,陌影的戒备心没那么重。最关键的是,他纠结了两天,强自压抑着感情,着实需要找人开解倾诉。
子夕能力强,旁观者清,说不定能给出有用的建议。
夏日特有的虫鸣蛙叫中,陌影挠了挠头,欲言又止地望了子夕一眼。
“皇上可有事情想问?请尽管说,子夕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也、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陌影有些难以启齿,说不下去了。倒不是因为社恐,而是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不知怎么说。
他不说,子夕也不催,就这样等着。
夜凉如水,凉风习习。
陌影的紧张削减不少,捏了捏手心,大着胆子道:“子夕,如、如果你对一个与你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动了心,你会怎、怎么样?”
子夕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心头一跳,不动声色道:“何谓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陌影本不想说性取向,可不说清楚,对方没办法理解他的困境。
他闭了闭眼,豁出去了,“如果你喜欢上一个男人,他隻喜欢女人,要怎么办?”
子夕表面上维持着风轻云淡的派头,心中却已狂风骤雨。
皇帝说的是谁?
首先排除易丛洲,他们已经成婚,易丛洲在遇到刺客时舍身为皇帝挡刀,心思昭然若揭,不符合隻喜欢女人这一点。
那和皇帝接触多的,除了成婚的闵亦玉,只有元皎炎、蔺如尘。
还有他自己。
皇帝这样问,是对他的试探吗?
子夕在外人面前城府何其深,却被他简单一句话乱了心神。
风从陌影的方向刮来,送来一点似有若无的清新暗香。
他心头大震。
要怎么回答?若皇帝指的是元蔺二人,自然不能让他付诸行动。可万一皇上说的是他呢?虽可能性小,但万一呢?
子夕定了定神,思索片刻,道:“凡事无绝对,也许事情并不如皇上想象的那样。皇上不如暗中试探,看看他的反应。喜欢一人不只在一日两日,不必急躁。”
没错,说的有道理!
易丛洲说自己是直男,也许是还没有觉醒呢?或许他是双性恋,能接受自己也说不定?
就按子夕说的,试探试探,若百分百确定他是直男,到时再想别的办法。
“子夕,你、你不仅实力强悍,在感情之事上也这么精通,了不起。”
陌影眼睛弯弯,一改愁闷,笑容格外明媚。
夜风再起,他浓密的头髮被吹动,送来一缕缕连绵的清香。
子夕望着陌影,面庞柔和,眼眸却幽深无比。
就算他喜欢上别人又如何?
作为皇帝,他有随便喜欢人的权利。可等他从高台跌落,变成自己的所有物,眼前只有自己一人,他还能见异思迁吗?
他喜欢的,不论是易丛洲,元皎炎或是蔺如尘,将来都只会是尸体。
外面蚊虫多,有驱蚊药也不顶事。陌影心中高悬的事已然解决,衝子夕道:“朕先回房,你不必跟着伺候,随你去哪。”
他说着说着,明媚一笑,“多谢你啦,子夕。”
“子夕遵旨。”
陌影没意识到子夕的自称改了,高高兴兴地回到寝殿。
屁股还没坐热,岳黎便过来禀报,说将军查出了一些胡月国刺杀的线索,要连夜提审犯人,晚上不回来了。
试探易丛洲反应的心思落了空,陌影独自上了床。
想化作魅影去瞧易丛洲审案的模样,可看了之后,说不定更加思念,更放不下。
陌影强自忍下,躺上床,翻来覆去好久才进入梦乡。
做了一宿噩梦,第二日脑瓜都是昏的,还一大早被叫醒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