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彭家大哥忽然有些懊悔,自己是不是多嘴了?“算了算了,要是不行,我们也不勉强。”“行,应该行,你现在就回去收拾行李,晚上跟我们一块走。”彭家大哥也不好意思拒绝,寻思多带几人应当也没什么问题。结果这开了个口子,一传十,十传百,外头都知道霜州城能收留流民,一窝蜂挤过来,全都堆在城门口,赶又赶不走。宁三万回了霜州,第一件事就是跟康郎中一起去府衙找崔小宛道歉。“老彭原来的意思就是接几个人过来,一时着急,也忘了在信中嘱咐他们不要张扬。”“没事。”崔小宛倒也不恼,“多找几人将这些流民的身份一一核实,再登记一下他们的信息,从前是做什么的,都会什么技能,没什么问题就放进来。”“正好青牛军也需要新鲜血液,壮丁都拉来充军也行。”宁三万有些迟疑,“那帮巍军会不会借机生事?”崔小宛手指敲了一下桌面,“他们应该也没力气生事了。”宁三万哭笑不得,“摆烂了?”“几个月前杨正殊从晸京回来,我们又秘密见了一次,他那边是皇命难违,寻思反正攻不下霜州,又不想损耗兵力,索性跟我约好,大家做做戏得了。”崔小宛想起他额上的伤,笑了笑,“当然这话我也没全信,反正他想休战,我们也休战,他若想偷袭,城外那些机关也不是摆设。”宁三万想起这段时日的战况,有些不解,“那你还派兵打他们?”崔小宛撇着嘴,“杨正殊想求和,他手下那些校尉未必个个都这么想,不真刀实枪打上一打,怎么过得去?”“这也是。”崔小宛看他们一眼,“你们清风寨也别偷懒,城里多了这些人,粮食供应肯定比从前紧张。”“仓库还有余粮,再过不久便是秋收,能撑得过去。”宁三万叹口气,“这年头又是洪灾又是打仗,天灾人祸的,我们霜州城比其他地方富庶多了。”“次奥,眼下这情况,狗皇帝不会还一心想着打霜州吧?”晸京,御书房。地上躺着数十本奏折,一片狼藉。只听“咚”地一声。魏临将桌上杯盏也一并扫到地上。茶叶沫散了一地,茶水洇湿好几本奏折。身后的小太监忙上前将奏折一本一本捡起来,擦干水渍,捡到一半,衣领被魏临揪了起来。“你说,杨正殊是不是也叛变了?为什么几个月过去,还没能攻下霜州!”小太监摇摇头,不知该如何作答,生怕说错一句话,便跟这杯盏的下场一样,粉身碎骨。魏临怕是已经疯了,整宿整宿不睡觉,旁人一句平常的话,都能被曲解成有异心,图谋不轨。“朕问你话,为何不答?”拽着衣领的手逐渐收紧。就在小太监以为自己要窒息而亡之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魏瑾宜匆匆进来,扯过魏临的手,将他拽开,小太监这才得以吸一口新鲜的空气。她袖子一甩,将魏临的手松开,“皇兄,南苍军都快打到晸京了!您还在关心青牛寨?”“所有精兵都被您调去攻打霜州,派去抵御南苍军的兵士根本就是不堪一击!”“你不过是个公主,也来教训我?”魏临看她一眼,从她身边越过,到了门口,“来人,长公主擅闯御书房,将她赶出去,没朕的命令不准再踏进御书房一步。”魏瑾宜语气冷了冷,“魏临,你要是亡国了,怎么坐稳这位置,孰轻孰重,还分不清吗?”魏临怔了怔,上前一步,“你都知道什么?为何这么说?”到这关口,还在担心秘密败露。魏瑾宜失望地摇了摇头,“御书房重地,臣妹不便久留,先告退了。”说罢,她欠了欠身,出了御书房。马车缓缓驶向长公主府。魏瑾宜掀着小帘,看着街景,眼底一片阴霾。湘兰拿团扇在旁边轻曳,替她扇着风,“长公主在看什么?”“看人。”
魏瑾宜放下帘子,默了默,“发现了吗?晸京城没多少人了,本宫记得之前这里还有一个摆摊卖胭脂水粉的,现在也没了踪影。”战事刚起,老百姓们还不当一回事,觉着离自己还远,随着兵败的消息接连传回,这些人也开始慌了。眼看余州城也快支撑不下,南苍军随时可能攻打晸京,城中百姓能走的都走了。湘兰撩起另一边的小帘,看罢叹了口气。现在晸京街头是一片冷清,从前繁华不再,只剩荒凉。“长公主,这些时日流言也散得差不多了,现在他们都相信这两年的天灾人祸,皆是因当今圣上德不配位。我们何不顺势……”“本宫手下无兵。”养一批武卫已经是冒了巨大风险,在魏临的眼皮子底下,她不好太张扬。禁军兵权掌握在魏临手中,就算她将当年的秘密抖落,把证据送到诸位大臣面前,也只会被当做反贼处死。湘兰点点头,“希望崔将军信守承诺,到时回来助长公主一臂之力。”“你去搜罗一下,看哪些地方在私卖硫磺,买下来一并送到鸣城义庄。”出宫之前,魏瑾宜去了一趟碧清宫,从佘凤口中得知霜州现在正缺硫磺,又听说霜州正是靠着这东西击退巍军,便提出由她来解决这事。“但愿崔将军不会辜负本宫的信任。”马车在一处路口停下。湘兰领了命下车,前去联络武卫。魏瑾宜让车夫掉转方向,驱着马车抵达京郊一座别苑。书房内,一个男子坐在案前打盹,缎面衣裳穿在他身上别别扭扭,极不合身。屋外一阵脚步声响起,他醒过来,一瘸一拐挪到门边,看着魏瑾宜独自一人踏进小院。“姑娘,你若真是我亲妹,就该放我回去当跑堂,如果荣华富贵的代价是被关在这,那不要也罢。”几个月前某个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