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妃宫上香过后几日,除了吴象贤上门请教了几次关于澳洲的各方面问题外,喜安和尚也过来了几次。
作为元老院和萨摩藩之间的“通信奉行”,喜安传话说,萨摩藩藩主岛津忠恒应元老院的需求,已经开始组织百姓前往吐噶喇群岛中上三岛中的硫黄岛,着手大规模开采硫磺了。琉球国王尚丰也派了不少劳力前往琉球国领土最北的硫黄山岛(今硫磺鸟岛),协助当地居民开采硫磺。不幸的是前几年岛上的火山刚喷发了一次,岛上的四十户居民死伤惨重,导致硫磺的产量大大下降。若是依照以往的工作量,硫黄山只能年产十吨左右的硫磺——明显不能完全满足临高的需求,
“下次来琉球的时候,应该向执委会申请,带上大规模开采硫磺的器械。”赵彦昊随手把这点记入随笔当中。随后又道:“不能多派些劳力去开采么?”
“下邦国小民少,实在派不出太多的人手去开采。”喜安无奈道。
他不敢说的这都是受惠于萨摩的“徳政”所赐。
琉球王国时代,人口始终在十多万这个数字上下徘回。一来是海岛国家土地稀少,资源贵乏养活不了太多的人口;二来也和萨摩征服之后的残酷的压榨有关。为了缴纳萨摩藩索取的贡品,琉球长期实行人头税制度,对百姓的压榨十分残酷。人头税体制下,部分岛民流离失所,弃家出逃;留下的以非常残忍的极端方式如采取鸣钟赛跑,杀死跑不动的老人和病残者来逃避人头税。与那国岛的岛民为了避免提高征收额度,岛上人口长期被硬性控制在一万左右。为了减少人口出生数量,怀孕到一定月龄的妇女都要被迫到一处被称为“人头税石”的天然巨石上跳过一道七米深的石缝。失足摔落而死者不计其数。
在这样强制性的控制人口状态下,琉球说不上人口过剩,当然也无从派出更多的劳动力。至于这件事的原委赵彦昊是想破脑袋也不知道的。
“还是要多多招募人手。”赵彦昊继续道,“多些人做才产量才大,我大宋要硫磺是多多益善。你们卖了硫磺得国家和百姓都得利,有什么不好的。”
喜安无奈想,这利哪里轮得到百姓!硫磺的生意做大了,萨摩只怕又要压榨了去。
但是这话他可不敢说,这倒不是他是日本人胳膊肘拐向的问题,而是萨摩在本地无孔不入,到处都有眼线。随便乱说话真得会死人的。
汇报完毕,喜安又问道:“不知大宋使者,何时前往崇元寺行谕祭之礼?”
赵彦昊想了想,“清明时节如何?”
“甚好,还望使者静候。”喜安应和道。
清明当日,天蒙蒙亮,琉球国的三位法司(三司官)马胜连、毛泰运和向鹤龄便率领琉球的文武百官及带着金鼓、打着仪仗的红头巾差役,来到天使馆前静候。
赵彦昊取出执委会签署的册封文件,放入到安置在天使馆中庭的龙亭当中,又安排在天使馆当差的琉球人把祭祀用的银钱、丝绸之类各色礼物,也放入彩亭之中。三司官们见赵彦昊把追封文书、礼品放置妥当,便连忙率领琉球官员们对着龙亭行五拜三叩之礼。
坐上凉轿,在一众琉球官员和伏波军士兵的拥簇下,沿着街道向前走过下天妃宫、方沼池,向东北方向走了不到一里路,赵彦昊就看到北面横跨安里川,有一道二里多长的海堤,虚实相接,远看倒宛如长虹一般,这大概就是明朝的册封使杜三策所命名的“长虹堤”了。长虹堤在此之前一直被称呼作浮道,是明朝景泰年间琉球国王尚金福为了迎接明朝册封使而下令修建,以便连接久米村所在的浮岛和首里城的堤坝,对于琉球人来说是个空前绝后的巨大工程了。
穿过长虹堤,赵彦昊就看到早已有一群琉球官员在此静候多时。只见一名四十余岁,长脸,短须,头戴展角乌纱帽,着蟒袍,腰系犀角白玉带的中年男子,率领剩余的琉球百官朝着赵彦昊一行迎来——正是尚丰王。在中城王子尚文、羽秀御殿吴象贤等一众见过澳洲人的文武百官的极力吹捧下,尚丰也不敢继续装病下去了,只好乖乖的参加谕祭之礼。
见差役们放下凉轿,通事官蔡坚连忙喊了一声“排班”,尚丰王便率着文武百官向赵彦昊一行行五拜三叩之礼。
赵彦昊轻笑一声,这老小子也知道祭祀先祖的重要。便问道:“听闻中山国王玉体欠恙,如今安否?”
“有劳使者……关心,托元、老、院的洪福,在下……已是痊愈。”
尚丰王连忙一脸歉意,用磕磕绊绊,极其不顺口的官话回道,接着又作揖道:“有劳使者……移步。”
尚丰王率着文武百官在前带路,赵彦昊和归化民干部士兵们跟随其后,顺着石路,穿过木枋,来到崇元寺前。崇元寺是一座真言宗(密宗)的寺院。自尚元王建庙以来,已有百余年的历史,供奉历代琉球国先王的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