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修低声道:“孤听闻泰初之妹夏侯徽,曾嫁给司马师为妻,并为其生下五女,本该是和睦团圆的一家,令妹却无故暴毙而亡——泰初可还记得?”
夏侯玄脸色微微一变,他如何不记得七年前的夏侯徽暴毙而死,至今仍是作为兄长的心中之痛,皱眉道:“燕王怎得揭人的伤疤?”
这时殿上诸人,包括邓艾、贾范等人,以及魏国使臣团都有些莫名其妙,均觉燕王失语,一国之君岂可抛却国事,而揭他人之短。岂不成了上升到个人的人身攻击上了。
公孙修摆了摆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在夏侯玄耳边低声道:“你回洛阳,自可多方打听,并且盯住司马师,查一下他个人的行踪轨迹,早晚就能查到司马家阴养的死士藏于何处。而且,令妹之死,孤也怀疑是死于司马师的毒杀,而非正常死亡。试问年纪轻轻的女子,又怎可能二十四岁便即夭折?”
夏侯玄心中也有如此疑虑,小妹身体向来很好,也没有病痛折磨,突然便在七年前暴病而亡,期间的种种蹊跷,成了心中的一大悬桉。他皱眉道:“燕王所言,意在使我大魏群臣内乱,恐非出自真心。”
公孙修右手搭他肩膀上,显得颇为亲昵的意味,低声道:“话不能这么说,如今的司马家,不过是昔日黄花。大将军威望鼎盛,正当执政魏国,惟有司马懿一人为敌。实不相瞒,孤也是恨透了司马老贼,几次要置孤于死地,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这老贼。”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低声道:“大将军征辽,其实无非就是想立威于天下,又何必劳师动众呢?燕国偏安一隅,只求苟活。若是大将军能查到司马懿阴养死士的证据,便可将其翦除。有此铁证,世家大臣也不敢阻拦,到那时不就安枕无忧了?”
这话说得也不全真,也不全假,可却极为诱人。
夏侯玄也深知征辽东的难度,大将军此举也是为了在军威方面超过司马懿,毕竟曹氏宗亲旁落一代人,可谓青黄不接,急需把影响力传至军中,才能压制司马懿的威名。
“燕王为何到今日才说?”
夏侯玄仍心存疑虑,皱眉道:“莫不是当此危难关头,才推出此等子虚乌有之事?此乃权宜之计,不要试图诓骗下官。”
公孙修在他耳边低语道:“当年司马懿征辽,孤曾俘虏了魏国的部分兵卒,其中有一人姓邓名艾,此人才能出众,为司马懿的心腹,曾为典农功曹,得其赏识带在身边。他被俘后升其为大将军,跟孤说出他所知晓的实情,原来司马懿早有不臣之心,为防事泄,先毒杀令妹,毕竟只有夏侯徽一人是宗亲。接着是阴养死士,藏匿在洛阳之中,只要大将军用心搜查,掘地三尺,必能把秘密给挖出来。”
说到这里,他对四五丈外的邓艾一指。
夏侯玄循着手指的方向,也瞧见了邓艾,他当然听过此人的名字,燕国大破高句丽,全赖于此人,一跃而成为天下知名的用兵大家。
他低声道:“当真?”
邓艾不明白燕王跟夏侯玄贴耳聊了半天,突然就把目光投向自己,瞧见夏侯玄望过来,毕竟使臣来者是客,他也报以一笑,轻轻点头。
这一行为瞧在他眼中,便好似默认一般。
公孙修高深莫测地一笑:“此言是真是假,要由泰初及大将军去判断。若是司马懿一除,则孤去旧恨,大将军解新怨,魏燕也无须大动干戈,岂不妙哉?”
夏侯玄心下凛然,竟觉得他愈说愈有道理,暗想这燕贼果然厉害,几句话下来极具迷惑性,让人忍不住的去相信,当即道:“既是如此,容下官回洛阳禀报,再行定夺。”
该说的也都说了,至于能否奏效就看天意了,他哈哈一笑,送别魏国使臣团出宫。
邓艾、贾范、杨祚等人均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相顾愕然。两人耳谈密语,也不知说了些什么机密。
公孙修走回殿内,一转身脸上就没了笑容,邓艾大步上前,询问道:“王上,您跟夏侯玄悄悄说了什么机密?曹爽既然试图进攻辽东,当筹备周祥,不可懈怠。”
“立即命大军操练,筹备粮草,还有过冬的寒衣,曹爽来犯,必不是短时间内可解决的。”
他重新坐回王座上,推算自己这一番话,必会经由夏侯玄传到曹爽的耳朵里,曹爽固然认为是子虚乌有的事,也必大作文章,弹劾司马懿,说不定还会彻查一番。
按理来说,司马师阴养死士关乎三族生死,必然藏得严实,曹爽要想搜查到什么问题,恐怕有点难度。
司马老贼被这一计打草惊蛇,即便再会沉稳隐忍,也必方寸大乱,说不定逼着他提前政变也不一定。
邓艾领命应是,向前一步,正色道:“曹爽若举兵来犯,必提十万虎狼之师,目前大燕的形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