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爽目光望向孙资、刘放二人,心想下一步要怎么做。
孙资使了个眼色,命他赶紧出去。
曹爽如蒙大赦,灰熘熘地出了殿外。
龙塌上的曹睿眼神有些模湖,只觉整个世界都有些虚幻了,连桌上的烛火也是忽明忽暗,恍忽中好似看到太祖曹操、先帝曹丕的身影,或严厉、或大笑,形状不一。
恍忽中又瞧见一名绝色女子缓缓走来,脸上带着慈祥柔和的笑容。
他嘴唇颤动,两行热泪已敞在脸上,那是他的生母文昭甄皇后……
曹睿下意识地抬起手,准备拉住母亲的手。
一旁伺候的孙资还以为陛下有什么指示,连忙握住了他的手,忙道:“陛下,您——您还有什么指示?”
这一声询问,把他的思维从幻想中给拉了回来。曹睿脸色复杂,颤声道:“朕思虑少许……曹爽不堪重任,还需——还需由曹宇担任才行,宗亲,我曹氏宗亲才能做辅政大臣,外人一律不许。”
孙资登时一惊,心想陛下又改主意了,好不容易把曹宇、夏侯献、曹肇三人移出辅政之列,又把司马懿给安排进来,可不能又给陛下反悔。急忙道:“陛下,先帝立下祖制,藩王不可驻京为官,干涉政务。曹宇为陛下之叔父,您不惜破坏祖制,破例允许让曹宇驻京为官,这也就罢了,毕竟是叔侄之情。可若是国家机要的托孤,完全选择宗亲,不托付大臣,恐难服众。”
曹睿脸色泛紫,也知道完全选择宗亲作为辅政大臣不太现实,可不如此又恐曹氏江山旁落他人之手。目前吴、蜀二国未灭,辽东公孙氏逍遥法外,顾命大臣若无用兵之才,也担不起责任。
司马懿作为三朝元老,可谓是哪边有战事,就往那边打,每战必捷,跟救火大队长似的。曹睿即使心中忧虑防备,也不得不任用。百将凋零之后,唯一可挑起大梁的便是司马懿。
曹睿想起昔日的司徒陈矫,他曾询问司马懿是否为社稷之臣。陈矫的回答相当意味深长:“司马公朝廷之望,社稷,未知也。”
一个人能成为朝廷的人所共望,却不能是社稷之臣,那么就很危险了,处于一个捉摸不透的位置。
曹睿兀自心中想到:“司马懿都快六十岁了,也没几年可活了,曹爽虽然人望、才能一般,可毕竟年轻,等宗室跟士族争个七年八载,芳儿长大成人,自可执掌魏国。”
曹睿痛苦地点了点头:“侍中所言极是。”
兀自强撑着坐起身来,内官端着纸笔上前,曹睿提笔沾墨,手腕使不上半分劲,苦涩道:“朕乏极了,写不了诏书。”
孙资赶紧膝行前进,用手握着曹睿执笔的右手,花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共同写下了诏书。
曹睿困乏疲惫,卧在龙塌上休息。内官端来温汤,喂他喝了几口。曹睿唇齿不可屈张,所喂的汤溢出,流满脸颊跟衣襟。
内官瞧着多年服侍的陛下落得这副模样,不由得悲从中来,呜咽大哭。
孙资可顾不上皇帝怎样了,手捧诏书,立即冲出殿外,昂首阔步来到了偏殿。
偏殿之中,曹宇负手而立,身旁跟着夏侯献、曹肇二人,眼看孙资进来,不由得问道:“侍中,敢问陛下现在身体如何了?”
孙资心中冷笑,高举诏书展开,念道:“老臣得陛下的诏书在手中,陛下懿旨:藩王不得驻京为官,干涉政务,现令曹宇、夏侯献、曹肇三人火速离开京师,不得逗留。辅政大臣由曹爽、司马懿二人担任。”
曹宇不由得轻轻的“啊”了一声,他满拟自己会成为辅政大臣,陛下却忽然改变主意,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道:“陛下怎可能拟这样的圣旨?侍中,此事恐怕不对吧?”
孙资将圣旨合上,目视曹宇等人,心中得意:“燕王,圣主之意不可测,陛下的旨意便是如此,难道你们想抗旨不成?”
曹宇自为藩王,颇受皇帝侄儿的亲近,得在朝中为官,眼看着曹睿即将驾崩,准备把托孤辅政之职交在他的手里,此时却又更改召令。自己前后只当了四天的“大将军”就被逐出京师,不禁眼眶一红,颤声道:“我要亲自面见陛下,澄清自白。”
“大胆!”
孙资登时变了脸色,双手托举圣旨,怒道:“君无戏言,出口成宪。陛下既以有旨,尔等不尊旨意,是想当欺君犯上之臣么?”
秦朗知道此时若再争辩,必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陛下确认曹爽、司马懿为托孤大臣,最起码宗亲还是其中之一,现在争辩也没什么用,当即扶住曹宇的臂膀,低声道:“燕王,从长计议,咱们先走吧。”
曹宇性格懦弱,径直地落下泪来。三人一齐出了宫外。
孙资望着三人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