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琅城。
因为城头上高挂免战牌,汉军那不痛不痒的每日攻城态势果然止住了。
与此相应的,则是先前堂琅城内人心不安的各路夷部头目,纷纷观望起来,想要看看越嶲夷王高定和汉军的谈判究竟是何种结果。
部落还剩下三百勇士的俚獠族长变得格外活跃,代表越嶲夷王高定和诸夷部落,前往被汉军攻占的涂水西岸营寨进行谈判。
这位曾在越嶲高原上翱翔的鹰,在战鼓擂响、戈戟如林的汉军大营中,忽然变成了一只温驯的山羊。
俚獠部落源自岭南交州,随着吴国对交州山越的攻略,他们这一支翻过茫茫南岭,进入南中一带定居。
从南滨碧海到西岭高原,俚獠族长布农见过太多的大风大浪。
能够带着自己的部落转战千里,另开辟一条活路的布农自然有着自己的生存智慧,其中一条就是不要妄图去挑战强者的威严,还有一条就是依附强者。
高定作为越嶲夷王,几乎掌握着南中一带各大夷族的绝对话语权。
但相比之下,能够与经略交州的吴国相提并论的蜀汉,显然是要更强一些。
更重要的是,俚獠部落还有将近三千的勇士被汉军羁押,这些都是布农的家底啊,不能将他们完全带回部落,布农这俚獠族长的位置也算是做到头了。
隔了一旬,布农再回到这座熟悉的营寨,略微一愣,这座能容纳五千人的营寨被汉军修葺得焕然一新。
俚獠部落搭建的乱糟糟的帐篷,在汉军士卒驻扎的十日内,营寨前挖了三道壕沟,遍地放着拒马栅栏。
布农再进军营中,只见成行成列的汉军士卒在有条不紊的巡守着,营帐中的各处明哨暗哨盯着布农头皮发麻。
布农顿了脚步,前面有两道威武的汉将身影,圆目怒瞪和狭长蔑视的两双眼神,盯着布农心中发毛。
又有两名汉军士卒上前来,事无巨细地搜了布农的身,确定没有携带兵刃后,才放他跟着句扶、夜郎柯两位将军进了营帐。
布农极有眼力见,他只在夜光中见过卫弘一面,就再也难忘,进了营帐后,一眼就认出了卫弘。
朝着卫弘单膝跪下,伸出了他的左手:“越嶲俚獠部落的族长,布农,对汉国的将军问礼。”
在布农眼中,这名年轻的汉国将军像是见到了多年的老友,将他的右手搭在了自己的手掌心上,握住她的手掌扶了起来:“布农啊,看来这段时间吃了不少的苦啊,整个人都显得更瘦了!”
布农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憨笑着。
他觉得卫弘这句话所言非虚,这段时间因为俚獠部落的失势,他被高定安排去喂马。
天天去臭气熏天的马厩里亲自劳作,布农怎么能不消瘦些许呢。
但是很快,布农就道出了自己的来意:“卫将军,我已经完成了您的要求,说服夷王说和,不知我们部落的勇士在……”
未待布农说完,卫弘就笑着说道:“布农族长放心吧,俚獠部落投降的士卒,我们都好吃好喝的供着,当然不会让他们白吃干饭,得做点活计……”
布农下意识地问道:“卫将军要他们做什么活计?”
卫弘也没有隐瞒他:“在涂水合适的位置,修建一座横渡两岸的桥,供汉家大军和后续的大型攻城器械运过来……”
闻言,布农心中一紧,心想难怪这段时间的汉军攻势稍显疲软,原来他们竟是在等着后续部队和攻城器械到来。
正是想到了这里,布农皱着眉头问道:“卫将军不是要和夷王说和吗,怎么还要打仗呢?!”
卫弘则是双手一摊地回道:“越嶲夷王高定狼子野心,首鼠两端,屡屡侵犯我大汉威严。如今汉家军队开拔进南中,若高定识时务知进退,尚还能做他的越嶲夷王,若执迷不悟,这越嶲夷王的大好头颅和他麾下数万叛兵的性命,就一并给本将军化作累累战功吧!”
布农此番前来,只来说高定有意求和,条件大概是越嶲诸夷退兵,并保证不再做作乱南中。
但布农瞧着卫弘这番话的意思,恐怕想要善了这场兵战,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了。
布农想了想,还是试探性地问卫弘:“夷王有意说和,不知卫将军这边有什么条件,我好回去与夷王商议……”
“哼……”
卫弘笑了笑,看似风轻云澹地说出了自己的要求:“只有一件事,高定屡屡侵犯汉家威严,若想复为汉家诸侯,不缴纳一个投名状以功抵过,有点说不过去吧……”
“投名状?”布农有些不解这个词汇究竟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