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大殿,大朝议。
卫弘站在朝班的最后列,静静地观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新帝刘禅已经表露心意,愿意彻底交权于丞相诸葛亮,但从法理上来说,还需进行朝堂册封这一重要步骤,才算是名正言顺,而非以臣篡君。
整个册封程序显得漫长而繁琐,但几乎所有人都清楚,此举对大汉意味着什么。
约莫正午时分,丞相受新帝托付国事,相府晋封相关属吏,各部府衙归于相府之下,丞相排兵布阵以应对逆魏和东吴的进犯……统统事宜这才堪堪结束。
坐在大殿龙位上的刘禅,眼见今日的大朝议已经进入尾声,百无聊赖地说道:“诸位爱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卫弘两步跨出,走到了朝班的行列,对刘禅揖拜道:“臣,关内侯卫弘,有事启奏。”
刘禅一听是卫弘,顿时来了兴致,问道:“卫爱卿有何事启奏啊?”
卫弘答道:“逆魏举五路兵马进犯蜀境,赖陛下圣明与丞相谋划,定不足为虑也,然而南中诸郡,内有雍闿、高定、朱褒之徒据关而守,企图自立,外有蛮王孟获引兵叩关,进犯永昌边境。南中之危,非朝廷派遣王师不能安也,故臣请命,率兵前往南中平叛。”
刘禅闻言,扫了朝堂上的其他臣僚一圈,问道:“诸位爱卿,对卫爱卿所奏,有何见解啊?”
时任典曹都尉的刘干出列劝谏道:“启禀陛下,臣不赞同卫将军的出兵之策,南中地狭而人寡,取之其地不足以广疆域,揽之其民不足以增赋税,前汉武帝,后汉光武帝,皆用兵西南而难得尺寸之功,劳民伤财终无所得,由此可见,南中之地不足取也!”
卫弘闻言,虽不认识刘干,却对他的言论哂笑不已,并反问道:“今天下三分,汉室十三州逆魏占其九,大汉仅存益州一地,若是再将半壁南中弃之,如何能北伐曹魏,再复汉家河山?!”
卫弘继而对朝堂诸位臣卿介绍道:”南中之地,乃是蜀地屏障,唇齿相依,若是让此地人心归附,纵逆魏独占九州,而我大汉亦能够凭借益州一地,取关中,东出潼关,与逆魏会猎于中原!”
刘干的同僚,杜祺站在朝班行列中,对卫弘讥笑:“卫将军言过其实了吧……”
卫弘回过头来,仅仅是瞥了一眼站在朝班行列的杜祺,然后将目光看向了这列朝班的尽头,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身上,此人姓王名连,一手掌控着大汉的财政。
卫弘的目光扫过这些人,高声说道:“诸公觉得南征一事还有什么不妥的看法,一并说出来吧,我一并作答!”
杜祺站了出来,径直反驳卫弘道:“南中偏远,与巴蜀之地有山川隔绝,天堑相阻,蛮夷殊俗,人心不附,朝廷可派遣大军远征,可取之后如何用之呢?”
同为典曹都尉的吕乂也出列附和道:“朝廷的用兵可在汉中,可在永安,却不可落于南中。君不见夏桀放之于有巢,而汤承天祀开六百年殷商乎?经略南中,无疑是向世人表明,大汉舍弃中原正主而从于蛮俗之地也!”
瞧着保守派这些拙劣的借口,卫弘笑了:“以我观之,公等视南中就像是先秦汉初时,中原列国看待巴蜀之地尔,可公等就不想想,若无秦皇汉武对巴蜀之地的开拓进取,焉能有今时今日尔等诸公的容身之地!”
“南中确实偏远,但朱提山川之险岂能与秦岭山脉相提并论,南中多蛮夷,仍旧有着李恢、正昂公、王宗公这些心怀忠汉者。只须朝廷以强兵征讨,以贤能治理,不出期年,南中定然大治也,彼时可源源不断地为大汉北伐提供人力物力的支持!”
闻言,拄着鸠杖的王连站了出来,他看着卫弘,攥紧了手中的鸠杖,怒气冲冲地说道:“黄口小儿大放厥词,如今逆魏举兵进犯,来势汹汹。府库空虚,兵甲不足,朝野用兵须慎之又慎,岂能容你在此妄谈国事!”
卫弘盯着者倚老卖老的家伙,十分不喜,只不过知晓这老家伙如今掌握着大汉财政的府库,自己也惹不得这老头。
于是卫弘耐着心说道:“臣游历南中数年之久,深知南中及南,其地域之广不下于中原十三州,其人口之众可达数百万,山川草木之盛多如牛毛,金银漆器之多堪比江河,此天予汉以作复兴之资,若不取用,必受其咎!”
王连大概听闻过卫弘的名气,只认为他是牙尖嘴利,于是冷哼一声训斥道:“哼!看来卫将军不仅诗词文章写得好,编故事的本事也是一流……”
中原士族向来自视甚高,对外族和周边地区只以蛮夷文明看待,所以卫弘对王连的这番态度并不意外。
“王校尉醉心国事,不读史书在所难免,史书明确记载:永昌郡明帝永平十二年分益州置。雒阳西七千二百六十里,八城,户二十三万一千八百九十七,口百八十九万七千三百四十四。若是诸公认为这是我胡编乱造,尽可去馆阁查阅,永昌郡以南,还有诸多蛮夷部落、哀牢诸邦,早在后汉时就陆续归附我朝,一应贡赋皆有记载,便可知道我所言是真是假!”
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