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如此德薄吗?先是绍先,然后是你,宁愿外放从军,都不愿意留在朕身边为将,朕虽为九五至尊,却也不愿当一个真的孤家寡人!”
闻言,卫弘感到一阵错愕,先前刘禅的天子仪态摆的十足,但这一句话却足以看出他还童心未泯,最起码心性上还不足以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
卫弘连忙解释道:“陛下福泽深厚,自有天人庇护,群贤辅左,只不过臣出自南中,亲友皆在故地,饱受战乱之苦。且南中若失,蜀地必危。于私于公而言,臣皆是向陛下请命,发兵南中,征讨贼寇!”
“原来是这样……”
刘禅听进去了卫弘的解释,因为说辞都是人之常情,刘禅也非常理解。
所以刘禅也点了点头道:“那卫将军平定南中,需要多少兵马?”
卫弘错愕,没有想到在新天子面前请命出兵南中,会如此顺利。
本着“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的谈判精神,卫弘大着胆子说出了自己的希望:“臣需两万精兵,还需要犍为、朱提、江阳等地提供民卒与粮草支持,统共需要调动十万人。”
“此事易尔!”
刘禅一口答应了下来,对卫弘说道:“朕调拨给你两万精兵,这是丞相之前训练的皇城新军,就驻扎在成都周边。至于民卒和粮草,尚书令正方公之前就在犍为任太守,这件事可交由他调度。”
果然是地主家的好大儿啊!
新天子刘禅如此康慨,倒是让卫弘不知所措了起来。
卫弘本来的心意,就是砍下自己提出的需求一半,哪怕只留下两三成,也能让自己烧高香了。
孰能料到,刘禅竟然没有半点砍价的心思,直接答应下来了卫弘的请求。
张裔认为此事不妥,认为刘禅和卫弘之间,一个敢提,一个敢答应。
君无戏言,若是自己在旁而不行以劝谏,日后必被群臣所攻讦,落下一个骂名。
可自己若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新天子跃跃欲试的亲政,会不会遭受到陛下的厌恶呢?
两厢为难之际,张裔只能咳嗽了两声,示意卫弘自己处理好此事。
从咳嗽声中听出训戒意味的卫弘,也从刘禅的康慨中回过神来,连忙给刘禅找好了台阶:“陛下,如今四方示警,府库空虚,朝廷出兵一事牵扯万千,还需陛下慎重思量。”
哪料刘禅听到卫弘如此体恤朝廷,心中更是感动不已,大义凛然地说道:“朕也曾看过堪舆图,南中与蜀地确实唇齿相依,如今生出动乱,往日朕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又有卫将军你听命于身前,岂能坐视南中那群宵小之辈继续作乱呢!”
刘禅站起身来,道:“此乃国家大事,朕出兵也是师出有名,哪怕是相父和正方公知道了,也会支持朕的想法。卫将军大胆去做便是,再打一个像临邛这样的胜仗回来,朕亲自去郊外迎接卫将军凯旋回师!”
真是一个康慨的好皇帝啊!
卫弘心中如是感慨着,早就听闻先帝康慨的名声,如今一见陛下如此,果然是子类父啊!
有这样的君主,朝廷的将士们谁能不用命做事呢!
认真的想了想,即便是天子答应出兵,势必要经过相府和尚书台这两处的,还有朝堂诸公,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多说什么。
退一万步讲,即便是刘禅亲政,诸葛亮仍旧是大汉的丞相。
依诸葛丞相的谨慎性子,会将数万兵马托付到自己的手中吗?
肯定是不会的,他又不是崽卖爷田不心疼的刘禅。
自他出山后,伴随先帝自新野起家,亲眼看着如今的大汉一砖一瓦建立起来的基业,岂会像刘禅这般随意挥霍。
所以啊,自己的态度摆出来最重要,此事能不能成,全看人事了。
张裔在一旁听的心急如焚,瞧着卫弘这边没了动静,觉得自己有必要站出来劝谏陛下三思而后行了。
却没想到,刘禅主动将话题引到了张裔的身上:“朕听闻冶金治所是大汉的重要府衙,君嗣公迁蜀郡太守后,事务繁忙,势必不能身兼两任,朕有意提拔一位新司金中郎将,君嗣公觉得如何?”
张裔面色一滞,没有想到天子刘禅居然等在此处,难怪会因为自己在临邛之战的尺寸之功大加封赏,原来是另有所图。
张裔隐而不发,试探性地向刘禅问道:“陛下想要举荐何人?”
刘禅笑了笑:“这人君嗣公也是认识的,与你共事多年,正是冶金治所的金仓功曹吴壬。”
“吴壬?”
张裔流露出来轻蔑的一笑,这吴壬他自然是认识的,虽然共事多年,却没见过几次面。
因为吴壬本就是在冶金治所挂职的金仓功曹,正是被张裔视为“囊虫”而在近日被冶金治所改革扫出大门的人选。
没有想到,这些人竟然说情说到了陛下御前,还要堂而皇之的讨要司金中郎将一职。
但想到了原因,张裔也就不奇怪了。
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