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森显然是想偏差了。
马哨将《关于一种绝对温标》的第一作者让给他,或许可以说是谦虚,但这篇绝对不是。
因为马哨知道这篇文章的结论是错的,而且错得相当离谱,连过程都是错的。
尽管汤姆森似乎很在乎这个问题,但这篇文章注定只是科学史上不起眼的边角料。
当然,凡事还要看同行的衬托。
在马哨眼里这篇文章错得离谱,但与同时代其它关于太阳年龄的推测相比,这篇文章已经是最接近真相的了。
很多基督信徒还遵循着上百年前印到《圣经》里的臆测,认为太阳的年龄只有几千岁。
科学家们虽然抛弃了这种明显愚蠢的观点,但也没有给出更像样的结论。
相比之下,马哨和汤姆森至少构建了一套目前为止挑不出毛病的理论,用引力势能和陨石取代烧煤,得出了五亿年这个结果,更合理也更震撼。
因此当这篇文章发表之后,引起的反响反而更大,至少比《关于一种绝对温标》大得多。
毕竟只有物理学家才会关注绝对温标,但太阳年龄这种事,任何人都有兴趣瞄两眼。
仅仅在论文正式发表的第二天,格拉斯哥的几家报纸就纷纷对此做了报道。
那些比较保守的报纸,摆出了《物理学家估计太阳年龄已有五亿岁》这样的标题。
而比较奔放、活泛的报纸,则显露出热衷于搞大新闻的商业媒体的天性,着重报道了马哨,直接用《印第安科学家计算太阳年龄》之类的标题。
毫无疑问,印第安人、科学家这样的组合更容易吸引眼球。
因而伴随着报纸的发行,在苏格兰乃至整个英国,庙堂之上,江湖之远,都开始讨论这件事。
即使从马哨的个人视角出发,他也能感受到舆论的这种变化。
一家书店里。
“……伙计,你听说了吗,有个印第安科学家计算出太阳的年龄是五亿岁。”
“印度科学家?”
“不,印第安,美洲的野人。”
“这怎么可能,你确定没搞错吗?如果是印度科学家,我还能理解,但美洲印第安人,他们怎么可能有科学家?我听说他们连文字都没有,还在用石器狩猎。”
“但事实就是这样,好几家报纸都报道了,千真万确。一个印第安科学家,和格拉斯哥大学的汤姆森教授,合作了一篇论文,估算出了太阳的年龄——五亿岁,这可真是个惊人的数字!”
又有一个人加入讨论,抱着一种傲慢的语气:“你们显然对科学界的事一无所知。”
“你又知道些什么?”
“早在计算太阳年龄之前,那个印第安人就已经发表了几篇惊人的论文,在学术界影响很大。凡是对学术界稍有关注的人,至少在一周之前就知道这个印第安科学家的存在了……”
“……”
“大酋长,你听见了吗,那几个人正在讨论你呢。”乱发凑过来道。
“当然。”马哨不以为意地说道,一边将手里的书合上,递给乱发,“看看店里还有没有这本书,有的话多买几本。来一趟英国不容易,我们得多采购些书籍。”
最近几天,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听到对自己的议论了。
正所谓,当你在家里看到一只蟑螂的时候,那么肯定还有一千只蟑螂在暗处开party。
马哨能不止一次地亲耳听到这样的讨论,可想而知,这样的讨论在英国必然已经十分普遍了,很可能每时每刻都在发生。
事实也确实如此,而且比他预料的更夸张一点。
伦敦,白金汉宫。
年轻的维多利亚女王结婚八年,但已经是六个孩子的母亲了。
就在几十天前,她生下了路易斯公主,不过经验丰富的她显然很快就适应了产后的生活。
此时此刻,女王陛下正抱着她的小女儿,紧靠着丈夫交谈着,而他的丈夫阿尔伯特亲王则在阅读内阁提交上来的文件。
倘若不是房间布置得如此富丽堂皇,他们看起来几乎像是寻常的恩爱夫妇。
“……亲爱的,我打算送给法拉第先生一间汉普顿宫的房子,你觉得怎么样?”阿尔伯特亲王说。
“当然了。”维多利亚女王说道,“法拉第是值得尊敬的科学家,他为英国做出的贡献有目共睹。”
说着她仿佛想起什么:“关于科学,最近我听说有一个印第安科学家?”
阿尔伯特亲王点头:“我也听说了这件事。一个来自美洲的印第安人和一个苏格兰教授对太阳的年龄做了计算,结果好像是五亿岁。”
维多利亚女王:“这听上去有趣极了,一个印第安科学家,闻所未闻,我想可以见一见他。”
“是的,不过我们更应该听听科学家的看法,也许那个印第安人只是个哗众取宠的家伙。等法拉第先生来的时候,我们可以问问他的看法。”阿尔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