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都算委屈,那本侯宁肯在这诏狱里受一辈子委屈。”
张贵笑着说了一句。
魏忠贤笑着走了过来,见张贵的酒杯已空,就亲自拿起酒壶,给张贵斟了一杯:“看来小辈们还算伺候的还可以?”
张贵点首:“你的这些干儿子干孙子一个比一个会说话,嘴里就跟抹了蜜似的,本侯在这里还没待一天,就快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你可要少听,别到时候也找不到东南西北,尤其是现在你都成了九千岁。”
“国舅爷提点的是,咱家一直都记着咱家只是皇爷的一个奴婢,别说九千岁,就是九千九百岁,在国舅爷面前,也只有斟酒尽孝的份。”
魏忠贤笑说道。
天启或许考虑到让外界误以为魏忠贤是可以跟张贵一争高下的人,故而特地在最近下旨给了魏忠贤一个九千岁的称号。
而魏忠贤倒也拎得清,知道为自己后路着想,讨好现在的国舅爷张贵,就是讨好将来的天子。
所以,他在张贵面前也就半点架子也没有,甚至把自己特地摆在很低的位置。
“说句不怕您恼的话,虽然咱家在他们面前是干爹,但咱家在国舅爷您面前,就是干儿子了,得叫您一声干爹呢。只是不知道国舅爷肯不肯认。”
魏忠贤笑着说道。
张贵也没想到,历史上威风八面的九千岁魏忠贤,竟会在他面前说出这么肉麻的话。
一时,张贵也不好显得太生分,毕竟他和魏忠贤现在算是利益捆绑在一起的人,也就笑道:“哪会不肯认,随您九千岁想怎么喊就怎么喊吧。”
魏忠贤这里喜滋滋地笑了起来:“有您这句话,儿子就放心的叫了。”
这时,张贵突然屏退伺候他的侍女,接着,严肃地问着魏忠贤:“怎么样,鱼儿上钩了吗?”
“上钩了!施凤来和张瑞图这俩狗东西,当初为入阁,走咱家的门路不说,如今竟然还想咱家给他们更大的权力,且忽悠咱家,把江南西林书院的人定性为乱党反贼,然后让咱家派兵平定,如此,他们就能联合朝臣,给咱家的儿子良卿封侯。”
魏忠贤说着就又道:“这些没良心的!国舅爷,您说,这不是要把咱良卿,您干孙子,往绝路是逼吗?!他一个老实巴交的农家孩子,荫补个锦衣卫官已经是天恩了,还封侯!除非他能像国舅爷您这样,有守住宗庙社稷之功!”
张贵微微一笑,心道:“魏良卿都成自己干孙子了!这魏忠贤真是会搞关系的好手啊,三言两语,就给自己增加了一门亲戚!”
“倒是咱家同乡李国璞没有来找咱家,还算正派。”
魏忠贤说道。
张贵听后点点头,又道:“接下来,他们闻听我下诏狱,肯定会不再有什么顾忌,到时候等陛下一出实验室,上午朝听政的时候,平素那些藏起了自己小尾巴的人就会把狐狸尾巴露出来。如此,陛下就能一网打尽。你这些日子,多跟他们接触一下,让你的那些干儿子干孙子们弹劾弹劾韩爌,再给他们壮壮胆,让他们真的觉得大明的天平要倒向他们那边。”
“您放心,咱家已经让霍维华他们这样去做了。”
魏忠贤回道。
转眼已是半月后。
天启也走出了他自己的实验室。
嘉靖不经常上朝,是因为要炼丹。
万历不经常上朝,是因为脚痛。
天启不经常上朝,是因为喜欢搞科技。
当然,天启和他的祖辈也一样,虽然不上朝,但不代表就真的放任朝政不管。
故而,一出实验室,天启就下旨举行午朝。
时下正值秋残冬初之时,昼短夜长,待到朝臣们陆续进入西苑时,红日已经西坠。
但李国璞、施凤来、张瑞图、胡懋文、汪庆烨这些朝臣们,此刻面对夕阳,却如面对朝阳一般,一个个红光满面,斗志昂扬。
一时到了大殿上,胡懋文就率先禀道:“臣启奏陛下!西林书院受国舅指使,挟私报复,而勾结外夷,血洗了东林书院!如今,这些西林乱党,甚至直接勾结刁民与匪寇,烧杀劫掠,祸乱江南!臣请陛下,早下决断,即令大军平叛!”
“陛下!东林书院乃宣扬德教之地,求学于东林者,皆君子也!然国舅张贵,却设西林书院在其旁边,教以陶朱之学与邪魅之道,故使江南刁民剧增,而造成如今江南大乱也!”
“更有,浙直总督赵彦与之狼狈为奸,坐视西林乱党肆虐江南。臣请陛下撤职查办赵彦,早令大军前往江南平叛,对西林乱党予以彻底清剿!”
汪庆烨也跟着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