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沁公子。”裴君意站在屋檐下出声唤道。
两人已经走出屋门前的光亮,闻声,站在阴影里,回头望向他。
裴君意安慰道:“其实你我棋艺相差不大,只是你对我棋路不熟,若每日下上两局,三两日便能胜我。”
虽然是安慰的话,但他也的确是这样想的。不过在梁沁兄妹听来,这话却似乎带有其他意味……每日下两局?他这是想我们每天都来吗?
心中情绪稍复杂,梁沁的念头转动间,思绪在“三两日可以胜他”这段话停顿片刻,心想若真是如此便可以接受,只不知裴君意说的是否真心话,又或是刻意安慰她。
不过,关于这点,待会儿回房复盘一下或许便能看出真假。
梁沁不置可否,没有说话,略一施礼算是接受他说的话,至于明日是否还来,便不得而知了。
看着两人提着灯笼走入夜色,默然一刻,裴君意转身回了屋里,取出姜阅送他的那支竹笛,他看着窗外那颗梅树,缓缓吹奏。
笛声穿过屋门,冲破夜色,缭绕在梁沁耳畔。
梁思泉二人朝着来路走回,忽然听见身后这一缕笛声悠扬,两人回头望去,裴君意已经不在门口,虽然看不到他,但听声音传来的方向,想必便是他在吹笛。
这笛声舒缓,长音短调不断变换,笛声悠扬婉转,尽显横笛音色之美。
梁沁不由的在月下驻足,静心聆听。梁思泉站在她身侧,知道妹妹也是极善音律之人,此刻静听笛声,他也并未开口。
笛声似在夜色中倾诉,时而优思,时而孤寂。梁沁站在月光下,听这笛声,恍忽间,彷佛似伫立山间,空寂飘渺,四周云遮雾绕,眼前空无一人只隐约可见树木繁多……她还要细看,笛声已经渐渐散去,消失在这暗夜里。
裴君意果真也通音律……
梁沁心中叹了口气,说不出心中是何情绪,不知是该感叹这笛声之美,还是可惜不能抚琴合奏,亦或是别的什么。
笛声消散,两人还在月下驻足,夜里有冷风吹来,衣摆在风中悄然舞动,梁思泉看向她,道:“走吧。”
“嗯。”梁沁应了一声,两人缓缓而行。
“明日还来吗?”梁思泉犹豫着问道。
梁沁张了张口,最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梁思泉侧头看着她想要开口,然而所有的想说的话,到了最后,也只化作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随着风,消失在这夏夜里。
……
在京城另一边,陆疏桐主仆在夕阳落下前便已经挑选好了宅院,此刻夜幕落下,两人已经将东西收拾好搬入其中。
空旷的院落中,阿糖提着灯笼穿过,片刻后走入一扇屋门。
“小姐。”她扬声唤着,掀起纱帘,走入内室,抬眼看到了端坐在桌桉后的陆疏桐,她原本是在看书,听到阿糖的声音,抬起头来看向她。
“热水备好了。”阿糖说道。
“好。”陆疏桐点头道,将书合上,起身时,动作却忽然一顿,抬手抚上了胸口。
阿糖连忙上前查看。
“怎么了小姐?”她担忧问道,“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她话还没说完,陆疏桐笑着摇了摇头。
“没有……”她说道,灯火恰在此时被风吹动,在摇曳的灯火下,看不出她面上是怎样的神情。
“只是,我给他准备的‘药’,可以喂‘药引’了。”
陆疏桐幽幽的话语声传入小丫头阿糖的耳朵里,她略微有些疑惑,药引是用“喂”的吗?
不过小丫头阿糖不懂医理,觉得可能是自己孤陋寡闻了,反正自家小姐这样说,那肯定就是这样了,她没有多想,只是,另一个疑问在心头一闪而过——小姐说的“他”,是谁?
这些问题阿糖没有问出口,她此刻关心的只有自家小姐身上是不是不舒服。
“我没事。”陆疏桐摇头,站起身,迈步朝浴室走去。
阿糖跟在她身后,见自家小姐果真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
灯火下人影闪动,萧则抬起头看向屋内站立的人影。
“公爷。”窦奴儿恭敬施礼。
萧则嗯了声,问道:“如何了?”
窦奴儿道:“再三确认过了,嘉卉郡主已然痊愈,近日也未有出门,想来不会旧疾复发。”说罢,又忍不住问道,“公爷是要用她打开陵寝吗?”
萧则闻言笑了,问道:“你觉得如何?”
窦奴儿点头:“比陛下更好,但,她未必能够打开……”
说的不是她愿不愿意,而是,她能不能。
萧则嗯了声,笑道:“所以以后不用再盯着她了,你帮我看住另一个小姑娘吧。”
窦奴儿应了声是。
萧则道:“是叫陆疏桐。”又意味深长的一笑,道,“或许是‘她’的后人……”
窦奴儿疑惑不解,问道:“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