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贺一愣,“臣哪里说错了?”
刘据道,“流民之所以为流民,一为居无定所,二为食不裹腹。试问,贰师将军手中无兵无钱又无粮,收拢流民之后如何约束?”
公孙贺不说话了。
道理再简单不过,你可以把流民聚集在一起管理,问题是你至少应该让人家吃饱饭吧?
否则凭什么听你的?
刘据接着说道,“李广利手中无兵,他即便到了玉门关,又能如何?”
“所以……父皇,儿臣以为,贰师将军进退不由,也是被逼无奈!”
公孙贺道,“郭昌与殿下西南之行,还不是兵不过两千,流民却近两万,结果如何?一样得胜回朝!”
刘据微微一笑,“长安流民与塞外流民岂可同日而语?再者……本宫亲任监军,凭圣上一柄天子剑便可到各郡县征粮,李广利行吗?”
大殿上寂静无声。
这是事实,任谁都无法反驳。
环顾群臣,刘彻道,“太子所言有理。既是如此,朕就不责备于他了。从京城征集谪贬之人以及那些平日里骄横难训之辈,给李广利送去。”
“太仆何在?”
公孙敬声出列道,“臣在!”
“贰师将军所需车马粮草,由你来配给。”
“臣领旨!”
公孙敬声倒也还低调,一直躲地人群后面,绝不多说一句话。
李广利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虽然绝大多数人心里都不舒服,可是人家父子俩一个鼻孔出气,一个是当今皇帝,一个未来皇帝,谁还敢有不同意见?
公孙贺上前一步说道,“陛下,杜相被免,太常一职空缺,臣有一人可任此职,请陛下允准。”
刘彻问道,“何人?”
公孙贺道,“睢陵侯张昌!”
他一说出张昌的名字,议论之声四起。
公孙贺道,“张昌曾祖张偃乃首任鲁王,张偃祖父张耳生母为高帝与吕后之女鲁元公主,其姐为惠帝张皇后,张昌实为皇亲贵戚之后。”
公孙贺把张昌的家世说了一遍,却只字不提张昌本人如何。
刘据皱眉道,“丞相,本宫虽未见过张昌,但素闻此人风评不佳,常有狂放越礼之举,丞相可曾考查过此人品行吗?”
公孙贺道,“那也是因张昌空有爵名,却无实秩,如若任他为太常,有朝廷律法和高皇血脉在,于法于情,他自会收敛行止,一心为公。”
刘据没再说什么,他对张昌这个人真心不熟。
刘彻冷哼一声说道,“按丞相的说法,朕倒有一人,可胜任此职。”
公孙贺微愕道,“陛下属意何人?”
“成安侯韩延年!”
刘彻说出这个名字,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包括公孙贺在内。
刘据也偷偷地看了一眼神色不喜的武帝老爹,心说这种事能开玩笑吗?
刘彻道,“你所说那些关节,韩延年都有,更主要的是,韩延年如今正在三河办差,那张昌在哪里?”
公孙贺迟疑道,“臣这就派人叫他来!”
“不必了!”
刘彻一挥手,“朕意已决,召韩延年回京就任!”
在众臣张口结舌的注视下,武帝拂袖而去!
出了贤德殿,公孙贺气呼呼地拉住公孙敖和赵破奴质问道,“你们两个跟我说清楚,今日到底怎么回事!”
公孙敖和赵破奴相视苦笑,回头发现太子走出来,推开公孙贺道,“丞相去问殿下吧!”然后逃也似地走了。
公孙贺已经明白,一定是太子私下找过他们了,气道,“殿下!老臣能问一问为什么吗?”
刘据笑了笑,“丞相,以公心来讲,没有李广利,谁可西行?”
公孙贺道,“朝堂之上勐将如云,随便拉出一人皆比屠夫强上千百倍!”
刘据澹澹道,“那么又谁能如李广利一般拼尽全力只求建功呢?”
公孙贺愣住了……
若论原动力,满朝武官中,的确没有谁比李广利更有冲劲。
刘据眼角余光看见公孙敬声躲在车轿后面等着他老爹,招手道,“太仆大人,你过来!”
公孙敬声没想到太子会叫他,可能是他自己也觉得父子同朝有些尴尬,所以尽量避免出现在公众视野中。
“殿下!”
他小心翼翼地来到近前,躬身道,“殿下有何吩咐?”
刘据问道,“贰师将军李广利出城之日,圣上便有旨意,着你筹备车马粮饷,准备得如何了?”
公孙敬声迟疑着看了看他老爹,公孙贺低声道,“殿下,此事说来话长……”
刘据脸色一沉,“圣谕是用来讨价还价的吗?”
公孙贺连忙解释,“老臣不是这个意思,老臣的意思是说,李家的事不急……”
“公孙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