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矮但宽广的土台上,香桉上摆满祭品,主祭的朱祁镇高高举起信香,拜了三拜,高声朗诵了祭文。
随手将信香插在了香炉内,看着被风吹动,歪扭着飘散开来的烟气,朱祁镇的脸色变的越来越难看。
一年前,自己被瓦剌人的精骑在这儿擒下。
一年后,自己被自己的臣子逼着在这儿祭奠。
自己堂堂大明帝国的皇帝,竟然落魄到这种地步,被去年还是京营一个小兵的苏城,硬生生的逼到了来祭拜这些丘八的地步。
天理何在,礼仪何在?
祭奠完成,满胸豪情的朱祁镇转过身,面向一众全副披挂的明军,身着朝服的文臣武将,声音高亢:
“朕今日祭奠死难于土木堡一战的将士,深感愧疚,心实在难安,思及过往,种种件件,如在昨日,深感朕之缺憾。
朕决定自即日起,暂住宣府,思考朕之过失,为死难众将士祈福,倘一日不平心中不平,就祈福一日,直到心绪平。”
祭台下,于谦一脸愕然,看着朱祁镇。
杨洪满是皱纹的脸上老神在在,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苏城重新站在了战旗下,看着挥斥方遒的朱祁镇,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个一点责任不敢担当,稍有不满就要发泄到别人身上的废柴啊。
……
第二日,尚书房内。
七卿重臣在座,舒良说着朱祁镇在土木堡的行为。
末了,朱祁玉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脸上难掩喜色的问了一句:
“众卿以为,该如何才能劝动太上皇,回归宣……额,京城?”
一时间,七卿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说话。
朱祁玉无奈,只得点将:
“于先生,这件事发生时你在现场,你说说吧,这事儿该怎么办?”
脸上满是愁容的于谦开口说着:
“臣的职事是大司马,只知道战事方面的事情,这种事情就不要问臣了,臣听从陛下旨意就是了。”
左都御史王文看了于谦一眼,开口说着:
“太上皇既然愿意暂住宣府,那就住着好了,有苏城在宣府,蒙古人就算再闹腾,也不会惊到太上皇。”
朱祁玉脸上的喜色都快遮掩不住了,王简斋深知朕心啊,知道我不喜欢太上皇。
礼部尚书胡濙开口说着:
“太上皇是朝廷帝王,若是久驻宣府,臣恐朝野非议,天家不宁,不是小事。”
礼部尚书王直也开口说着:
“臣以为应当速遣大臣北上,劝慰太上皇,请太上皇南归,否则一旦朝野物议四起,则有损天家声誉。”
朱祁玉在心底把王直骂了一顿,哼了一声:
“那好,既然王先生一力主张迎回太上皇,那就由王先生北上,去宣府劝慰太上皇,请太上皇南归吧。”
这时候,小太监进来禀报着:
“皇太后到。”
朱祁玉无奈,只得起身,去迎孙太后。
孙太后声音沙哑:
“诸位卿家,哀家本不该来,然而此事事关哀家的儿子,还请皇帝跟诸位卿家见谅。”
“太上皇暂住宣府,身边没有武将护持,也不是办法,哀家听闻,昨夜宣府军中因为蒙古谍子起了乱军,也不知忠国公是如何调教宣府军的,这个时候竟然起了乱子。”
“不知皇帝遣了哪位大臣北上,迎归太上皇。”
朱祁玉把刚才说的讲了一遍,孙太后脸上立即浮起重担得脱的表情,她继续说着:
“只有王直先生北上也不妥当,哀家知晓有位将军,是在西征麓川时立过大功的,而且今年也曾不避风险,北上哈拉和林迎接太上皇。
哀家以为,太上皇暂住宣府时,身边不可缺了人手,这护持的武将也需要有,哀家举荐宁远伯任礼出任此职事,皇帝,诸位卿家以为如何?”
一时间,尚书房内没人说话。
朱祁玉心中虽然不满,但碍于她是圣母皇太后,这事儿只能忍着。
几位大臣也是心中不满,您这是举荐自己的人吗?您这是按着咱们的脖子,逼着咱们同意你让宁远伯任礼北上啊。
孙太后看重臣们都不吭声,于是直接对王直说着:
“王先生尽快与宁远伯北上吧,太上皇久在宣府,有碍天家脸面,王先生是吏部尚书,朝廷干臣,此事就指靠王先生了。”
王直心中暗骂,刚才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