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不想迎回朱祁镇。
即便现在朝局稳固,文武相安,国事平顺,他也不愿迎回那个皇帝。
不过他也知道,早晚要迎回那个废物哥哥。
虽然他导致二十万人葬身土木堡,但他依然不能死在北地,正如苏城所说,他如果死在北地,那会有更多的二十万葬身北地。
于谦是干臣,他在乎皇帝的死活吗,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大明的稳固,如果太上皇死了,大明就会因为战争而分崩离析。
王文是朕的忠臣,他更不在乎朱祁镇的死活,锦衣卫数次禀报,王文大骂太上皇,有违制之举,但是他现在也要迎回太上皇,因为什么,还不是朝局稳固。
朱祁钰一个眼色,成敬立即给了纠仪御史示意。
朝鞭响起,文华殿内的声音安静下来了。
朱祁钰的声音在御座上响起,平静压抑:
“传朕旨意,加忠国公为四镇总督大臣,节制宣府、大同、甘肃、宁夏四镇兵马,有临阵提调四镇一应文武官员之权,全权处置瓦剌辱我大明使臣一事。”
“退朝。”
朱祁钰拂袖而去。
刚刚走出朝班,想要禀报此举违制的年轻御史言官们面面相觑,看向了前面的七卿大佬们,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提出反对的意见。
总督大臣之权,向来只授予文官,现在突然授予一个武将,而且还是四镇军权,不,还包含了提调文臣官员的权利。
国朝开国一来,从惟有过权利如此之大的武将,皇上此举,太过违制了。
王文与于谦对望一眼,几个七卿大佬瞬间就达成了默契,皇上虽然明说是处置杨善一事,但是意思却是很明确的,迎归太上皇。
虽然权利给的大了,但是四处边镇,都是与瓦剌有接壤的边镇,调动四镇兵马应对瓦剌,倒也说的过去。
只要能迎归太上皇,那也就这样了。
七卿大佬们达成了一致,下面的科道言官们就哑火了,惟有勋戚武臣那边,却还是各种牢骚,如此立功之机,怎么能少了自家,等下了朝,还要去闹一闹。
朱祁钰回到尚书房,吩咐兴安遣人去将于谦、王文、沈翼请来。
等朱祁钰换了朝服,在尚书房内坐定,几人就都到了。
朱祁钰也不客气,直接说着了:
“太上皇久在瓦剌,并不是什么好事,忠国公肯定明白朕加他四镇总督的目的,朕相信有四镇兵马,忠国公肯定能够拿下瓦剌,迎归太上皇,但是粮草辎重,兵员调动,御史监察,还要三位先生多多费心。”
三人恭敬领命。
朱祁钰又吩咐了几句,三人也都一一做了应答。
君臣论了会子话,于谦终是忍耐不住:
“陛下,忠国公节制四镇兵马,提调一应文武官员,这权利实在过大,是否应加以限制?”
老王文扯着胡子说了:
“老臣心忧杨善惨死瓦剌,愿为巡抚御史,监察忠国公军。”
朱祁钰摆了摆手:
“此差遣是临时调派,不是常制,倒也没有必要派王先生这样的提督大臣。”
“于先生过滤了,此是临机提调,为迎归太上皇一事而设,临机特办,忠国公为国为民,难道于先生还怀疑他吗?”
于谦向朱祁钰长身而揖:
“陛下,臣非为忧心某位臣工,自忠国公一来,陛下屡次打破常制,非是一次,忠国公忠心爱国,臣深明其心,然而若此差遣成了常制,后续继任此差遣的大臣,有了谋私之心。”
“则社稷倾覆,只在顷刻之间。”
朱祁钰点了点头:
“朕知晓于先生之心了,此事容后再议,朕邀你来,是为宣府大同兵员调动,粮草供应一事,于先生回去之后,一定要叮嘱兵部各清吏司,配合好此次北上之事。”
于谦只得领命了。
圣旨传到大同的时候,苏城正在调动诸处兵马。
宣府地处前线,陆续占据开平、大宁一线,驻军连续增多,兵员开始陆续向前,自草原北上的道路必须要打通,锦州、黄泥洼一线必须要全部占据,所部兀良哈人必须臣服。
自黄泥洼向西,到哈拉和林这一线,有很大可能成为一线主战场,自己到时候与瓦剌大军的厮杀,就会在这一片地区展开。
打通这一线的草原的任务,可以交给宣府军去执行,孙勇不是给自己要出兵权吗,这次可以给他了。
大同、沙井一线,有大量鞑靼人囤聚,他们不可能不做乱,这一路打通的可能性不大,但必须要守住,防止鞑靼人来攻。
这一路,可以交给陶瑾来执行,陶瑾用兵稳重,胜仗打不了,但是守城还是有余的。
真正迎归朱祁镇,怕是要走大同向北,穿过大漠,直达哈拉和林这条路。
也先给自己指出这条路的目的,不就是想要自己走这一条路吗。
黄杨从司务厅外进来,快步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