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还能更人渣一点。

    我爱上了一个女生，那个女生成了我哥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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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走到三楼，摸出口袋的钥匙。

    “怎么，还知道家在哪呢。”他转过头来看我，对我发呆的样子皱眉，他一皱眉就显得很冷很酷很拽，我哥很受欢迎，从小到大对他这张冷脸也能趋之若鹜的男男女女数不胜数，我对我哥的魅力不屑一顾，因为他不懂得及时行乐，再怎么帅也占不到便宜，倒是打架很猛，我挺嫉妒的。

    林雪是个好姑娘，可惜碰上了我们兄弟俩。

    我没有放下筷子，瞥了一眼他深黑色的眼睛：“你又听不懂。”

    如果一个人死去，国外的墓碑上会有生卒年，也能赋予死者各种前缀，通常或慈父，或慈母，或爱人，如果我死去，却不会拥有我哥能赋予我的前缀，我应该只有一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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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我哥是怎么做到的，我也不关心，他不会对我提，我也不会过问。

    他站的窗口，外面燃着星空，孤独的星空，他逆着星光的肩上跃动着碎钻，夜风吹着他的侧脸，左手夹烟，衬衫袖口露出几分钢筋铁骨，手腕时隐时现青色的纹身　。

    我的目光落到他手背鼓起的青筋上，不知道他是为了跟我找个话题闲聊还是真的好奇这首歌，如果是后者，那可真是破天荒，顾铭从来对音乐没什么兴趣，如果是前者，那我也表示理解，我俩差不多有两个多月没有坐在饭桌上面对面了，交流兄弟感情这种活动一向不会是由我牵头，顾铭会。

    我就开始谈恋爱。谈各种恋爱。更像是约炮。

    社会是个被规则制约的牢笼，就算是在这间没有外人的房子里。

    他仿佛已在这里站了很久很久，像不惜耗费百年也要站在这里，或者在某个世界已经度过了百年。

    打架能锤爆五个成年人的铭哥回到家里能下厨房煮面，想必这画面被其他人看到了会震惊无比。

    打开门就一眼看到顾铭站在窗边抽烟的身影，以前我觉得他很高，高得我够不着，现在我能跟他平视。

    倒大霉了。

    我记起以前浏览此类网页看到的一个事迹，一个参加过越战的同性恋老兵，碑文上写——当我在战场上干掉两个男人的时候，你们给我颁发勋章，当我爱上一个男人的时候，你们让我退役了。

    出了事都会有我哥给我兜底。

    我俩初一的时候被高一的校霸带着一伙人找了麻烦，领头的是社会上风生水起的混混，起因是校霸的女朋友明里暗里想勾搭我，我没理，现在想想这事对我哥而言纯属无妄之灾，可他骨头硬，他们要他下跪，我哥不肯，眼睛像一头狼，然后他们打断了他的腿。

    他脚边地上的烟头，很多，不知道他抽了多久，我哥的烟瘾比我大，他抽得很早，又猛，我抽烟也是跟他学的。

    因为铭哥是真的铭哥，但我这个呈哥是别人叫着玩的，多是在调侃我。

    我死去后，顾铭活在没有我的世界，得到他想要的平静与欢愉，我想他接到我死去的消息应该是会松一口气，或者冷漠地瞥一眼继续投入工作，把死人当路人。不起波澜的人。

    当年的校霸那伙人不仅下了跪，还被我哥逼得退了学，那个混混也进了监狱。

    “有人说，这首

    人渣是什么，就是引诱自己的嫂子，还当着自己哥的面内射。

    但他话少，每次交流兄弟感情都会演变成冷场。以前吵架，他愤怒到极致会抬起他的拳头，有时最后一秒会落在其他东西上面，有时是被牵连的人，有时是墙壁。有时也会是我。

    有一瞬间我恍惚觉得自己有点紧张，那件事发生后我和顾铭之间的关系就被埋下一根刺，那根刺初时不显，时间一久就成了死结，但我是个人渣。

    我看不到他高领下的喉咙，但我能看到他绷紧的下颌线。

    连我睡他女人，他都能翻篇。

    我把手机里的歌调到最大，缠绵的前奏，低哑的嗓音，逐渐鼓噪的音乐让坐在我对面的顾铭用食指跟着节拍无意识地点在桌面，重金属的质感扑面而来，包括中间夹杂在鼓点里的一段女人呻吟喘息更加让人激情澎湃，血液里的细胞也开始震动，仿佛烈酒过后的宿醉，让人恨不能去得到什么得不到的。

手，发蓝的墙壁已经脱落了许多墙灰，以及许多乱七八糟的儿童涂鸦。

    “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顾铭不一样，别人是真不敢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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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了爸妈，我们就是一对相依为命长大的野狗，受伤了就依偎在纸箱子里互相舔舐互相温暖，后来纸箱子成了大房子，野狗长大了。

    顾铭给我煮了碗面，我坐在桌前打量着我哥在厨房的背影，觉得仿佛我从来没有从这个房子里出去过。

    学校的男生都很服我哥，只要对外校的人提起顾铭都与有荣焉。

    一年后，他们全在我哥面前下了跪。我哥身后的人也越来越多，都是服我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