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自去安顿家人,准备开春之后在幽冀之地游历一番。
他对刘襄的第一印象挺不错的,刚刚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雄据三州,麾下强兵十万,却无骄横之气,这可不容易。
能制心者,方可成大事。
至于是否要投效,他不着急下决定,这是关乎未来的大事,怎能只见一面,寥寥数语便匆忙选择?
天下乱了,原因有很多,他不想去评价,他只想找到那个能平定乱世的英雄。
刘襄看着不急不缓,告辞而去的荀彧,今天的见面再加上史书中的记载,这是个有志向有品德的君子,也是个很复杂的人。
为了家族他可以娶宦官之女为妻,为了心中安定天下的理念,他也可以舍弃尊崇世家的袁绍,投入压制世家的曹操麾下,为了正统的大义,他还可以抛弃权势,与曹操分道扬镳,不惜一死。
表面云淡风轻,实则慷慨激昂。
这是个复杂的人,这是个贯彻心中理念的人,他并不迂腐,但仍然被时代所束缚。
自己能折服他吗?
希望安居乐业的百姓能打动他吧。
真论个人魅力,曹操、袁绍可都不差,自己未必比他们强。
时间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停顿。
守灵五天,甄逸并未复生,棺材被安置在特意准备的冰室之内,这里已经摆满了从漳水采来的冰块,甄家也扩建了冰窖,停灵五月之后,会送回中山无极的甄家祖坟安葬。
这几日,甄姜表现得很坚强,开解母亲,安慰弟妹,管理仆人。祭奠之事,安排得井井有条,与柔柔弱弱的外表决然不同,一家主母的风范显露无遗。
可越是这样,越让人心疼。
“休息一会吧,不要强撑着。”刘襄将她揽入怀中,轻声劝慰。
甄姜很疲惫了,软软的依偎在他怀里,啜泣着小声呢喃:“父亲不在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刘襄轻轻的拍着她后背,柔声安慰:“别怕,有我在呢。”
两人只温存了片刻,甄姜的侍女苏荷进门禀报:“小娘,有人来报,家主的姬妾唐氏偷窃财物…”话音顿了一下,看了刘襄一眼,接着说道:“想要逃跑。”
甄姜轻叹一声,柔柔的说道:“打死了吧,我不想见她。”
刘襄张了张嘴,最终也没说话,这事不该他管,虽然觉得有点草菅人命,但甄逸尸骨未寒,家中姬妾就卷着财物要逃,看苏荷犹豫的语气,怕是与人私奔吧?不好当着自己的面明说,是不想令甄逸蒙羞。
大家族,这种事其实不少,而妾室的地位,真没什么地位可言。
苏荷转身离去,甄姜低头不语,刘襄觉得有点尴尬,这事属于甄家的家丑了,原不该让他这个女婿知道,安慰的话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干脆找个借口脱身离开。
“细君,你在家中多待几日,甄俨和甄尧年纪小,经不得事,你多帮衬一些,也是应该的,我这几天没去署衙,积压了不少的政务,得过去处理。”
“多谢夫君体谅。”
甄姜貌似松了一口气?刘襄没仔细思索,带着宿卫离开了甄府。
甄府离西门不远,占地很大,他要顺着大街向东走两里多地才能回到署衙,正好可以看看城中情况。
可惜天寒地冻,街上没几个人,能看的只有街道两旁的屋子和满眼都是的城墙。
邺县的城墙被砸坏了不少,只是简单的修补了一下,等北城建好,这里也要推倒重建的,城中的大户在攻城的时候逃走了,百姓也跑了不少,原本有一万五千户,十万多人,现在只有不到六万了。
城郊的百姓很多都逃难去了北方,大多被接到了幽州安置,留下了大片的土地,已经收作备用勋田,可开春之后缺人耕作,还得调动苦役,这样又会影响修路。
他还想在冀州挖掘引水渠,让更多的旱田能改成水田。
去年和今年都是冬季严寒,春季回温晚,夏季干旱,秋季多雨,旱田的收成只剩丰年的一半,远不如水田稳定。
也不知以后会怎么样,种植结构早改早好。
可劳力不足,这几项的进程都不快。
冀州这个人口大州,开始缺人了,原本七百万人口,现在只有四百七十万,罪魁祸首就是他自己,陆陆续续有一百八十万人被他拉去了幽州,幽州算上胡夷,已经有四百一十万人了,也成了人口大州之一,比青州还多。
当然,人口密度是远远赶不上将近三百万人的青州的,毕竟青州太小了,面积不到幽州的十分之一。
说到青州,真的挺可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