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淹回来,打开二楼新加的门上楼去,看到徐喜不闹不哭,反常地坐在床上的被子里,背靠枕头,拿满是咬痕的手在纸上安安静静写着什么。
姜淹走过去温柔地搂住他。
“真好,一回家就能看到你,我的心都是你的。”
徐喜没有回答他。
姜淹亲了亲他的耳朵和脸颊。
“在写什么呢,我的小可爱?”
姜淹把下颌枕在徐喜颈窝,看着他写的字。
“第77章,金圣贤对曹微明说,你我都逃不掉的,这是命,所以不如及时行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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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喜在姜淹不在家的时候逐渐明白一个道理,就是他离不开姜淹了。不仅是跑不掉的问题,还有最重要的,他这样的一个废物怎么再在社会立足呢,没有身份,没有钱,没有能力,没有工作,他一无所有,逃跑只能遭遇小混混的殴打,再被姜淹抓回来折腾一晚上。他深深知道这世界除了姜淹的家,再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了,去哪里都是垃圾场。
徐喜彻底放弃逃跑了,与其天天跟姜淹周旋,玩不聪明的猫鼠游戏,不断反抗他被他粗暴强奸,如此循环往复,那不如顺着他来,按他说的,开始写小说吧。他现在一无所有,只有自己的一个脑子和一双手而已,他还不算太赖。反正他被囚禁着也屁事都干不了,写小说也能打发漫长的时间。
他心态可真好。徐喜自嘲般地想。可是心态不好又能怎样呢?一头撞在墙上撞死吗?要是一头撞不死,姜淹回来又要强暴他,让他长记性了。
何况他现在不想死了,好死不如赖活,就这样暂时一天天地熬着吧,等哪天特别特别想死的时候再说吧。
他一直待在二楼,姜淹再没有让他下过楼。
他也不需要下楼了,以前在狭小的出租屋里为了憋小说两个月不出门,那不也算自我监禁吗?他受得住,他以前的屋子破破烂烂,现在姜淹别墅的一个二层楼都比他曾经的猪窝要宽敞得多,没事,他受得住,他死不了,精神也不会崩溃,这算什么狗屁,这都不是事儿。
徐喜尽量开导自己,但还是忍不住写着写着就大哭一场。
自我监禁和被别人监禁到底是不一样的。
但徐喜已经下决心要重新开始写小说,把《失范行为》从头到尾,边边角角都梳理一遍,他太好奇为什么姜淹会喜欢他写的屎一样的东西了。为了这些他不惜囚禁他强奸他一次次地伤害他,而他又要怎么继续为了他写这坨屎一样的东西。
《失范行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小说,徐喜觉得姜淹比自己清楚得多。
徐喜在二楼的餐桌上吃完饭就回到卧室里,他重新审视姜淹在墙壁上贴满的他的那些小说打印纸。
他以前因为本能地抗拒姜淹这样疯狂不正常的行为,所以从来没有仔细看过贴在墙上的这些东西。
但是现在他要仔细看了。
从第一章开始。
徐喜吃惊地发现每一章上面都有姜淹密密麻麻的批注。
这是干什么?他在上小学语文课吗?写得这么满。他都快要看不清小说本身的内容了。
他唯一的读者,唯一欣赏他的,崇拜他的,狂热到让他心里发毛。
他逼着自己不要去想姜淹的诡异和古怪,精力放到梳理小说情节上来。
《失范行为》其实是这样的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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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徐喜好几年前就开始构思的小说。
徐喜在《失范行为》里虚构了一个水边小镇,叫云雀镇。里面的两位男主人公,一个是曹微明,一个是金圣贤。
两个孩子是从小就认识的,曹微明的母亲无法忍受他的赌徒父亲,所以带着孩子孤身一人来到云雀镇躲避债权人。
而金圣贤是一直生活在云雀镇的,母亲常年遭受酗酒父亲的家暴,被活活打死,金圣贤是亲眼目睹了一切。
云雀镇地处偏远,违法犯罪行为时有发生,所以并不安宁,这儿的小孩从小就开始学着偷抢打架,一个比一个狠。
金圣贤长得像个女孩子,很漂亮精致但是又过于柔弱,所以在班上被欺负得最惨的就是他。
曹微明跟着母亲转学过去后,看不惯一帮男生把金圣贤推进厕所扒他裤子验明正身,于是见义勇为了一次,虽然自己寡不敌众,被打得很惨,但两个人挨打总比一个人挨打强得多。
然后两人就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一起在学校学习玩耍,偷偷养了两只小云雀。
年少的时候没有多想,只当彼此是能在寒冬相互取暖的慰藉。
金圣贤的母亲死后他成了父亲新的出气筒,经常是被打得血肉模糊,甚至严重的时候会发高烧上不了学。
在一个除夕夜,金圣贤被他再次喝多了的父亲差点打断了腿。
曹微明趁着金圣贤的爸爸不在,就跑去看他,然后说服金圣贤以后每个除夕夜都来他们家过,他让母亲做好吃的,他们三个人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