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舒蔓挑了可乐味的吸吸冻放进篮子,回头和谢诚撇撇嘴,“你难道没听说过,吃零食会让人开心嘛。”
“如果是实在难撑,就吃一颗巧克力吧。”
她说着,朝谢诚眨了眨眼。
谢诚的手停在半空中,心跳生生漏了一拍。
最后赵舒蔓还是执意买了许多,两人提着满满一大袋零食走出便利店。
太阳照得赵舒蔓眯起了眼睛。
“小蔓,你知道钟师傅为什么一直没有娶妻吗?”
谢诚突然问。
第48章 [V]
“嗯?”赵舒蔓还在想有什么其他要准备好的事情,突然被这样问,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说钟师傅吗?”
方才钟师傅隐约提起了自己孑然一身这件事,赵舒蔓是觉得吃惊了的。
但这毕竟是老人家的私事,赵舒蔓从没想去探听。
但现在谢诚忽然提起这件事。
不免又让赵舒蔓想到了方才钟师傅那样颓靡落寞的模样。那一瞬间,很难让人将他和一个远近闻名的老手艺人形象联系在一起。
“为什么?”
赵舒蔓问。
“这事其实他也没正式和我说过,是有一次我在店里待到很晚,他拉我跟他一起喝酒,他醉了之后说出口的。”
谢诚看了一眼赵舒蔓,“大概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赵舒蔓:“那——”
“大家都觉得钟师傅厉害、体面,这么大年纪还将生意做这么好,但其实他是个爱而不得的可怜人。”谢诚说。
当年在香港立足不易,钟师傅自小就尝遍了生活的各种心酸。
那时候他在大户人家跑腿的时候,偶然间在宴会上认识了一个女学生。女学生和他年纪相仿,就跟他多聊了几句,后面竟然还断断续续写着信。钟师傅头一回见这女生就喜欢上她了的,只是碍于自卑心理,再加上清楚自己什么都给不了对方,所以从来没将这心意说出口。
后来,那女学生率先在信中隐晦地和他吐露了心事,还约他隔日傍晚到茶馆见面。钟师傅当时高兴的人都昏头了,还特意买了一支玫瑰花。
谁知道钟师傅刚从花店出来,就远远看到那女学生打扮的花枝招展跟一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拉扯不清。那男人手脚不干净,她竟也半推半就未躲开。
当时钟师傅觉得整个人像是从云端跌落地面,丢了魂似的踉踉跄跄走回去,当晚就发了一场高烧。
他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当即就决定断了联系,茶馆自然也不会再去,还辞了手头的事情另找了事做。
钟师傅从没将这女生忘却,但理智告诉他不可再去趟这浑水。
本以为这事就算结束了,谁知道十几年后他在钟表行接待一个订婚手表进水的女客人的时候,发现这女客人正是当时和他通信的女学生。
十几年时间过去,两人都不再是从前模样。
女生出落得更漂亮迷人,进店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法挪开眼,但钟师傅还是觉得当年那个一笑就低头脸红的女学生更好看许多。
“阿钟,十几年不见,你可好。”她掩饰住眸中的陡然震动,声线也有些颤抖。
面前的这个男人成熟了许多,身上穿着钟表行伙计的制服,境况一目了然。
“马马虎虎过日子喽。”钟师傅干巴巴笑着,“你看起来很好。”
身上穿的是时下最流行的洋装,手表是有价无市的古董表,提包里面的喜帖一角若隐若现——一看就是要嫁给有钱人家做富太太的。
“是吗?”她眼角颤了颤,嘴角弯起了一个弧度,“我一直不就这样?当年你嫌我做舞女所以不辞而别的时候,多少是有些狠心。”
“好在混了这些年,终于要定下来了。下个月我就要和孙家公子结婚了,虽然是姨太太,但好在他心里是有我的。”
她手轻轻撩起卷的精致的浅栗色头发,淡淡的香气悄无声息散发。
“这表是我的订婚礼物,很重要,多久能修好?”
在那一瞬,钟师傅的心脏像是被一根尖刀狠狠刺入。
又被猛地拔出——鲜血迸溅,但觉不到痛。
“既然是你很重要的东西,那我们这边加急的话,三天就可以。”
他小心翼翼从她手中接过手表,缓缓垂下眼睫。
*
“后来呢?”
赵舒蔓心里闷闷的,低声问。
“后来,后来钟师傅事业做得风生水起,跟孙家人渐渐熟了才知道,那时候孙家娶她过去只是为了给痴傻的小儿子冲喜。孙家小公子去世之后,她就被赶出了孙家。”
“不知所踪。”
不觉间两人已经走到了精神卫生中心对面。
不知哪来的一块乌云忽然间将原本明亮的阳光遮住,风也变得冷飕飕的。
赵舒蔓忽然间有些理解钟师傅的选择。
一切都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