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拾
裴梦瑶的唇角一勾,笑道:「帝姬跟你的关系似乎挺好的,之前你被软禁在大理寺时,孤听闻她曾经几次探望你,给了你不少帮忙。」?
漱玉立时翻身下跪,脸色苍白地道:「妾身跟帝姬殿下并没有私下交往,请殿下明鉴。」?
裴梦瑶伸手扶起漱玉,笑道:「王妃请起,孤没有怪责你的意思,只是好奇而已。」
漱玉没有站起来,他紧紧地抱着裴梦瑶的小腿,浑身也在发抖,良久没有说话。
牵裙揽带翻成泣,刚才的柔情蜜意早已烟消云散。
日斜柳暗花嫣,雨打梨花满地,帘额红摇波影,春寒入翠帷,博山炉里的白烟终究是渐渐淡去。?
圣上的病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是每况愈下,甚至一度发热昏迷。
裴梦瑶和漱玉奉旨入宫侍疾,可是在未央宫的寝殿里,醒来後的圣上依然对裴梦瑶冷言冷语,完全没有花灯会当夜的亲密。?
二人在宫里停留了几天,住在裴梦瑶小时候的居处海棠馆里。他们得到圣上的旨意後,准备在今天下午打道回府。
然而,裴梦瑶和漱玉刚刚准备妥当,宁安帝姬已经风风火火地赶来了,她一进门便娇笑道:「幸好我来得及,要不然瓕王和祈妃就要跑掉了。」
裴梦瑶和漱玉一同行了大礼,裴梦瑶微笑着问道:「请问殿下有什麽吩咐?」
宁安帝姬大刺刺地坐在花梨木长榻上,手托香腮地道:「最近我住在旧时的寝宫里,随时准备为陛下侍疾,实在是担忧得难以成眠,正想找几个内命妇在宫里陪着我。祈妃温婉和顺,跟我向来投缘,请瓕王忍痛割爱,让祈妃陪伴我这寡妇几天吧。」
裴梦瑶摇头道:「谢谢帝姬殿下的美意,但王妃乃是男子,恐怕不方便侍奉殿下左右。」
宁安帝姬笑得花枝乱颤地道:「现在就不方便了,将来瓕王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御,祈妃还要跟那些嫔御叫着姐姐妹妹呢,那不是更不方便吗?我只是让王妃早日习惯这种生活罢了。」
漱玉脸色微微一变,裴梦瑶却还是波澜不惊,浅笑道:「殿下说笑了,孤不过是区区皇弟,祈妃自是会一直住在瓕王府的。」
宁安帝姬掩嘴笑道:「就算是在瓕王府里,难道瓕王将来就不会妻妾成群吗?还是瓕王决定为了祈妃守身如玉,终身不近女色?」
这些装疯卖傻的话却是句句诛心,听得漱玉的心里直在淌血,他实在不想听下去了,而且他看得出宁安帝姬不会善甘罢休,一定要把自己扣留在宫里,他不想使裴梦瑶为难,便鼓起勇气道:「能够侍奉帝姬殿下左右,乃是妾身的荣幸。」
裴梦瑶转头看着漱玉,眼神淡淡的看不出什麽情绪。
漱玉暗暗地给自己壮了胆,这才直视着裴梦瑶,福身道:「请殿下恩准妾身。」
裴梦瑶耸耸肩膀道:「既然祈妃也有此意,待会孤就向圣上请旨,与祈妃在海棠馆里再住一夜,明天孤回到王府,祈妃就留在海棠馆,跟随帝姬殿下为陛下侍疾吧。」
宁安帝姬笑呵呵地道:「果然是小别胜新婚,你们当真是片刻也分不开呢。」
朱楼外,愁压空云欲坠,枝上荆桃如菽,月痕犹照无寐。宝阶斜转,珠屏轻敞,金缕绣帐逗浓香,接翠蓬云气。?
漱玉非常清楚,明天一别,自己不知何年何月才再次见到裴梦瑶。他依靠在裴梦瑶的胸前,早已是翠蛾轻晕,脸霞香销粉薄,清泪暗泫。
但现在只是暂时的分别而已。
漱玉相信裴梦瑶一定会排除万难,把自己带回家的。这是他们的最後一场分离,之後他们不会再分开的。
听到裴梦瑶的呼吸极为均匀,漱玉以为裴梦瑶已经睡着,他正在竭力压抑抽泣声时,却忽地感到裴梦瑶微微挪动手臂,好像是从怀中拿出一样物事。
漱玉惘然抬头,看见裴梦瑶正拿着一柄极为漂亮的银刀。银刀的两端镶嵌着玳瑁,刀鞘上阳刻着精致的莲花唐草纹,边缘则雕满蜿蜒的水波纹,看起来实在不像武器,更像是装饰品。
每次二人进宫之前,也要在宫门前缴下所有利器,漱玉不知道裴梦瑶是如何把这把银刀带进来的。
罗屏半掩桃花月,绣帐外绛纱笼烛,映得帐里也是忽明忽暗,漱玉看不清楚裴梦瑶的神情,只听到他沉声道:「王妃,明天之後,你一定要随身带着这柄银妆刀。」
「银妆刀?」
虽然这银妆刀的外观极为花俏,而且尚未出鞘,但漱玉已经极为害怕,不禁紧紧地挽着裴梦瑶的手臂。
「这柄银妆刀是孤在高句丽里得来的,那里的姑娘随身也会携带银妆刀保护自己。」裴梦瑶的玉指翻动,启动银刀的机关,刀锋雪光闪烁,明显已经开锋,而刀鞘里竟然还藏着一双银筷。
「王妃用膳前要以这双银筷试毒,现在孤也会教你几招刀法和擒拿手,以作自保之用。」?
裴梦瑶的朱唇欲掀未掀,似乎还要说些什麽,最後只是蹙起一双远山黛眉,把银妆刀入鞘,递给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