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形轻轻一笑,“你说有……就有吧。”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年甚换一只手,让魏无形挽袖口。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魏无形轻微地皱着眉头,“有些东西……必须要思考。”意识到自己的表情透着一种残忍的冷漠,他赶紧笑起来,换上像牙膏广告模特一样的笑容,看向年甚,“好了,袖子挽好了。”
看一眼盆里没冒热气的水,魏无形手指戳一下年甚的脑袋,训道,“你傻子啊,冬天洗碗用冷水,我给你说。”他指向刚才蒸菜的蒸锅,“那里面是热水,专门用来洗碗洗手的。”边说边把盆里的碗筷捡出来,将冷水倒了,去舀热水。
看见魏无形熟练的动作,年甚真的想不出一个富家少爷居然在这种地方长大。仿佛是中了咒语的王子,被封印一片小小天地里。
魏无形全程旁观,不帮手,看年甚生疏的动作,洗一次,清两次。
洗完擦手,年甚忍不住问,“你怎么不帮我?我是客人啊。”
“帮我洗碗,不是你应该做的吗?”魏无形斜眼反问,“你小子怎么这么没有觉悟啊,蠢蛋!”
年甚思想转不过来弯,拉一下魏无形的袖子,“蠢?形哥,我是考750分的人,你怎么好意思说我蠢?”
“我是考不到满分的聪明蛋,你是考得到满分的蠢蛋,怎么?不服啊?”魏无形偷袭一把真正的“蠢蛋”,撒腿往外跑,郎声大笑,“不服来战……哈哈哈……”
年甚双腿内曲,扶着门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一扯一拐地往外走,不过一两分钟,他又遭到了魏无形的第二波偷袭。
魏无形躲在门外的拐角处,扯了一把石缝里的杂草,等年甚一走出来,就往他脸上丢,“哈哈哈,说你蠢吧,你还不相信。”笑完转身往田里跑了。
拍掉脸上还带着露珠的草,年甚使劲甩两下腿,撒开欢儿追上去。
两人在农田的田干路上拉扯打闹,追逐着到了姜仁家门前。
姜家妈妈正在露天洗衣台洗姜仁的内裤,和隔壁拖一个抱一个的王大妈高声聊天,“哎,你摆龙门阵的时候莫乱说哦。”
“唉呦,这个有啥子不能说的,你家二狗是大人了,可以给你找媳妇了。”王大妈嘿嘿地笑。
洗衣台旁边的窗户帘子忽动。
姜仁把窗帘拉严,再用手指把耳朵堵上,气得想喊旺财去咬王大妈。
“你家二狗才十五岁就成大人了,现在的娃儿营养好哦……”王大妈突然拍一下怀里正在吃奶,把她乳/头咬痛的婴儿,斥道,“你妈不痛啊!”
婴儿哇哇大哭,姜仁更加心烦,丢了笔,双手死死堵住耳朵。
“姜仁——姜仁——”魏无形边走近边高声喊。
姜家妈妈认出魏无形来,上下打量后酸道,“哟,生怕姜建国找你亲生妈老汉要钱吗?回来一趟,还穿成这个样子。”
魏无形目光微沉,没理姜家妈妈,继续喊,“姜仁——”
年甚扫一眼地坝里两个刻薄俗气的女人,顿时觉得魏无形在这种地方长大,身上却没有一丁点市井气,真是难得。
听见是魏无形的声音,姜仁冲出去跑向他,兴奋大喊,“大富哥,你回来了啊。”
“嗯,走,我们去耍。”魏无形揽过姜仁的肩膀,姜仁跟上魏无形的脚步,回头看一眼姜家妈妈,“妈,我出去耍一会儿。”
????走远后,姜仁丧着脸向魏无形抱怨,“我妈真的是烦死了,一条有精/液的内裤也拿出去炫耀,我又不是女娃儿,遗/精不是很正常吗?”
“你还没习惯吗?”魏无形看着姜仁,笑了笑,“你应该习惯了。”
“越来越不习惯了,好讨厌这个地方,我也想去上海。”姜仁向魏无形报出了自己期末考试的成绩,憧憬起无忧无虑的大学生活,巴拉巴拉地说着。
听了姜仁的解释,年甚才明白那两个女人在说什么,他趁姜仁说话的空隙问魏无形,“这种事情她们为什么要拿出来说,不知道这是别人的隐/私吗?”
魏无形说,“乡下就是这样,一旦谁家出了点什么事,第二天会传得比事实更夸张。城里面有互联网,乡下没有网,却有比互联网更可怕的东西。”
“什么?”姜仁问。
“嘴啊。”魏无形笑着,眼睛里闪过一丝无可奈何的麻木。
年甚停住往前走的脚步,愣在原地,自己猜得没错,魏无形的生长环境造就了他现在这种畏惧人言的性格。不像从小在大城市长大的自己和傅如来,能坦然的直面性向。
察觉到年甚没跟上来,魏无形回头看,喊道,“你站那儿干什么?走啊,我带你去街上转转。”
年甚注意看魏无形的嘴角,又是上扬的,自杀事件以后,魏无形没对自己黑脸过,任何时候都有求必应。
这样的他,已经为自己做出了最大的牺牲。
“走啊。”魏无形又喊。
年甚的心像一颗螺丝,转进了魏无形这颗螺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