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楷毅被自己老爸龙头子古秦淼叫回国,两父子十几年未见,一见就是仇人阵势,古楷毅习惯地玩起金漆火机,指节印着盘烟的凹痕,漫不经心说,“没必要勉强见我吧,老不死的……之前年我把SS里搞到的礼物带回来,你不都只是派个人出来打发我吗?”
对面的古秦淼年事已高,一头苍白,但胜在体魄硬朗,看着被他赶出家门的不成气长儿,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没作声。
古楷毅耗够了,冷下脸,“没话说的话,我回去睡了。”
古泰淼才不屑地慢吞吞道,“那扳指,是你妈留给你的吧。”
“不止扳指,火机和金表都是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给我买下的,她觉得我戴上这些东西,在家里会更受疼爱些。”
“妇仁之仁,不成大器。”古秦淼哼道,“晦气。”
他闭眼回忆自己第一任的糟糠妻,没有学识,出身不好,陪他经历风雨,抢到龙头子的宝座,后来出了事,他怀疑那女人与其他男人有染,把她赶出古宅,看她情伤和疾病交加,在外面凄凉死去。连古楷毅这个资质平平的长子,都被他赶出外国,心之狠,手之辣,当年震慑了不少敌人。
当年种种,只馀那圈翠绿的一抹陈旧倩影,皆是过眼云烟。
古楷毅嘲,“骂得好,是晦气。”
这句倒不知是针对谁了。
凋琢龙蟒的红木大门“嘭”地打开,胡不折风风火火地扯着浑身血淋淋的熊进来,“龙头子,伤了楷毅少爷的畜牲带上来了。”年近半百的武师傅转头对古楷毅拱手,严肃沉道,“要留这畜牲狗命,继续当总管一职,还是杀了他,全凭少爷定夺。”
熊用两臂撑起身,艰难跪好拜见把他坑得好惨的新主。
他听见楷毅少爷语调里的滑天下之大稽,“嗬,好大的阵势。”
少爷语气一沉,“明知收不收他,怎处决他是我的事,你偏要给我看见一个血人……都说打狗看主人,不把我放在眼内又何必叫我回来?!”
他咄咄逼人,字里行间却全是很想回家,得到重视的怨怼。熊垂着头听,觉得失望,这么不善掩饰,只会让龙头子更看不起。这和他在酒吧里一派枭首气势,困局中谈笑风生的表现差得太远,是因为面对父亲吗……
“叫你回来,是要你帮忙收购更多SS的股份,事成有你好处。你也不用担心我诓骗你,要不是看在几年前你送的那7%股份,你今天连进古家大门的资格都没有。”
古楷毅被激起火气,出言相讥,冤家父子俩便吵起来了,古秦淼胸腔发震,“不要任意妄为挑战龙州的规矩,你以为被打的是你那张白脸吗?被打的是堂堂龙头子的脸面!”
一声钝响惊到熊,拢回昏沉的意识,抬头看见古楷毅半边身是墨水,地上扣着打翻的墨砚。少爷双眼发红,攥紧拳头竭力压抑怒火,一身潇洒荡然无存,只是个对父亲又爱又恨的寻常儿子。
熊看着少爷痛心疾首,丧失言语,最后黯然认下,答应给龙头子筹得再多7%股份,只为换回古家大少的身份,觉得有丝不真。
最后,楷毅少爷像是身心俱疲,顶着半边染黑的长衣,揉了揉眉,“……这奴我要了,我的别墅准备好了吧?”
答的人是胡不折,“是。”
古楷毅走近踹他一脚,“带路。”
“是。”熊不敢起身,爬出龙头子的书房,出了一身冷汗,后背痛到麻木,又从麻木变痛。
古香浓郁而偏暗的宽廊上,转角时熊回头偷瞄少爷一眼,却见那双红眼中再无烧意,也无伤感,古楷毅似乎心有灵犀,轻慢地瞥过去,给他个寒凉杀伐的嘲笑。
熊毛骨悚然起来,飞快想到这处是监控镜头的死角,除了他,没人能看见楷毅少爷这抹笑……
匆匆一眼,如窥潜龙在渊。
古楷毅换了身衣服才走,车自然是由熊来开,他小心隔着椅背,不敢把血肉模煳的背靠下去,一路开得昏昏沉沉,气息极虚,瞥一眼后视镜,楷毅少爷还在阖眼小睡,果然大胆。
熊为少爷拉车门,暗暗庆幸他没有拿自己的背当脚踏,不然一踩下去,小命真的没了。
别墅的奴才出来迎接,进到家里,熊仍是跪在楷毅少爷面前,坦白认错从宽,“奴……有眼无珠,出言不逊,还伤了少爷贵体,求少爷赐罚。”
“抽了几鞭?”
“背一百,臀、穴各三十。”
“再抽了要人命了啊。”熊听见桌上的微细声响,再听,“抬头。”
桌上多了一副扑克,再往上抬,就见古楷毅以披指一直压着风流相的薄唇,挑眉笑道,“玩一首牌,不用让,我输了罚酒,你输了掌嘴,多次下我来定。”
冷汗凝在眉骨上,熊努力定了定神,恭敬认是。不得不说,这比熊猜想的易熬太多,“谢少爷开恩。”
熊玩牌的手艺在中高,会算牌会出千会赌心理,古楷毅和他差不多,甚至高他几分。这一局,是古楷毅赢了。
“双手开弓,十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