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萧眉间一动,心中掠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然,不等中年男子开口,一旁就有嘴快的看客答了起来:“这……这位是雍少爷,弛虞府的二公子啊!你们来溯陵,难道连弛虞氏都不认识吗?”
闻言,纪麟猛地朝那锦衣公子望去,就见他一脸得色,正趾高气扬地拿鼻孔回望自己。
惊疑不定地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眼,纪麟又回头来,怔怔地看着凌萧。
凌萧一向以为,骂娘的话是要靠嘴说的。可这一次,他第一次在一个人的脸上如此清晰地看到了这三个醒目的大字:
干他娘;
“怎么会是他呢?”
得知那位锦衣公子的身份后,纪麟怂得很是痛快。毕竟他们此番前来就是为着求药。若药还没得着,先就得罪了药庐的主人,那可真是大大的得不偿失。
三人灰溜溜地从抱月楼回来,就一头扎进了抱山居纪麟的房中。纪麟进门就一屁股坐到小案边,眉头紧皱,一副生吞了苍蝇的表情。
“其实早该想到的,是咱们疏忽了。”凌萧的脸色也不好看,“能在溯陵无法无天,闹起这番阵仗的,除了弛虞氏还能有谁?”
“弛虞氏……”纪麟从鼻管里重重地出了口气,“之前只听人说弛虞氏的少家主颇有手段,年纪轻轻就接手了大半家业,还将生意发展到了京城,建了石斛大药房。怎想到他竟有这么个兄弟?”
“长兄强势有为,底下的就难逃两个极端。若非双杰,便是纨绔。这弛虞雍显是选了好走的那条路。”
凌萧道,轻轻叹了口气,“弛虞氏家大业大,但弛虞斛却只他一个亲兄弟,又小他近十岁,想来定是宠溺非常,这才让他养成这么个刁蛮习气。”
“年纪小?长兄宠溺?这就是他行止放浪,无法无天的借口吗?”纪麟怒道,“大庭广众之下,当着我的面,就敢对阿贺动手动脚,他眼里还有谁?”
他越说越气,说到最后,一掌拍在桌案边缘,竟将小木案击碎了一个角。
阿贺回来后就一直倚在窗边的贵妃榻上,没有加入他们的谈话。
直到此时,她才满脸心疼地趿着鞋过来,扯过他的手,捧在掌心里揉了揉。
“好了,别气了。说到底,那个弛虞雍也没把我怎么样。何况你当场就把人打了,这事就算过去了。”
“什么过去了?”阿贺还待再说,却被纪麟暴怒地打断了,“敢当着我的面调戏你,我断他一只右手都是少的!你当我纪府是什么人家?若是在京中,敢动我纪府的人,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哎呀……”闻言,阿贺轻轻皱起了眉头,“干吗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听着多让人害怕!”
凌萧也看了纪麟一眼,见他满额青筋暴起,想缓和一下气氛,便道:“纪兄,稍安。此番幸好不在京中。否则,这恐怕就不单单是咱们与弛虞雍之间的过节了……”
说到这儿,他忽然顿了一下,心头猛地浮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另两人却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异常。
阿贺拉着纪麟的手,轻轻摇晃着道:“就是啊,还说什么你们纪府的人……谁是你们家的人啊……”
“这说的又是什么话?”纪麟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我已经……”
他忽然住了嘴,往凌萧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轻咳一声,压低声音继续道:“你是我的人,就是我纪府的人。阿贺,我想好了,你随我先去梵州拜见父亲。然后咱们一道回京,把婚事办了。
我再也不想让你过这种颠沛流离的日子了。你我成亲后,咱们就另立府门搬出去,你就是新府的当家主母,府内人人都要敬你重你。我也会一辈子疼惜你,爱护你,把最好的都给你……”
一番话毕,阿贺完全愣住了。
她呆呆地望着纪麟,半晌才回过神来,也往凌萧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抬手握住通红的面颊,轻声道:“什么成亲……不成亲的……说话也不挑地方……你看你,还有外人在呢……”
说完,她就羞赧地转过身去,坐回到了贵妃榻上。
纪麟早被她的一颦一笑勾了魂去,哪里还顾得上别的。见她转身离开,他也尾随其后,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一回来就见你坐在这儿,也不跟我们说话,自己一个人瞎捣鼓些什么呢?”
“这个啊!”阿贺将手中的东西扬了扬,对他粲然一笑,“昨日见你这件斗篷上破了个小洞,就想着给你补几针。”
“诶,你还会做针线活呢?”纪麟双眼放光地坐到她身边。
“那可不!小时候过的苦日子多,什么事都得自己动手。这绣活我不仅会做,还做得相当好呢!你看你,又小瞧我了吧?”阿贺轻嗔着,抬眉瞟了他一眼。
“嘿嘿嘿……”纪麟傻笑起来,又把烛台端过来,凑到她手边,“知道你厉害,我家阿贺最厉害了。不过这绣活做多了伤眼,来,我给你照着些。”
“哎哟哟,你可离远些,看再把这袍子点着了!”阿贺嗔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