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瑾不着寸缕地跪在主卧的地板上,膝盖微微分开,肩背挺直,双臂虚虚地垂在大腿两侧,摆出标准的挨罚姿势。
虽然夏琛让他放松,但他依然控制不住身体的战栗。雄虫站在他的身后,他实在过于熟悉那种令他恐惧至极的感觉,每每靳南打他之前,总是用这种冰冷的眼神凝视他。
不是嘲讽,也并非寻乐,每逢此刻他都觉得自己好像砧板上等待被剖解的动物,刽子手的目光将他的皮肉分解,寻找最能让他痛不欲生的位置,然后落下惩罚。
耳膜里传来皮带破空的嘶嘶声,但是没有落到他身上。季瑾小声吸了口气,听见夏琛冷淡的声音:“别叫,也别动。”
他未曾来及回应,尖锐的呼啸声突兀而至。痛感比听觉来得迟钝,被娇养许久的脑袋一下子完全被火辣的刺痛占据,他被打得歪向一边,从喉咙里泄出一声难耐的痛呼:“唔!”
雄虫的气息依然强烈,但下一鞭没有如期而至。季瑾立刻撑起身体跪好,感觉后背有液体缓缓流出。
好在夏琛没计较他小小的不乖,见他跪好了就快速挥出下一鞭,叠在他背上那道已经破皮的口子上,留下一道半指宽的深刻红印。季瑾显然已经回忆起了该有了反应,雌虫痛苦的喘息声愈加剧烈,却没有再试图躲避,而是一副全然献出自己的姿态,任由雄虫掌控。
夏琛只有最初的那两鞭下了狠手,剩下的十数鞭都只是打在周边,宽泛地覆盖了季瑾的大半片脊背,一道道深红的痕迹交错,血迹糊满了后背,看起来好不可怜。
他觉得视觉效果应该够了,于是把沾满了血的皮带扔到地上:“起来吧,皮带扔掉,我不用了。”
季瑾一声不吭地从地上爬起来,捡起皮带向门外走去。夏琛坐在床上看他动作,余光瞥见他耳朵红红的,不由叫住他:“过来。”
雌虫脚尖凝滞了几秒,极不情愿似地转过身,露出红红的眼睛和山楂似的红鼻头。夏琛心里也有点酸,伸手把他眼角处的一点水光擦掉:“委屈了是不是?”
季瑾用力摇头,却架不住眼睛里飘起了水雾。夏琛下手的狠辣程度连靳南的一半都没有,他在管教所里硬挨了两年都没哭,怎么到夏琛这里就哭得这么难看,显得他娇气得要命。
他一定是被夏琛宠坏了。
这个雌虫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刚挨了顿打,还像小狗一样朝他撒娇。夏琛好笑又无奈地虚虚抱了他一下权当安慰:“管教所的虫明天早上八点到,明天早上七点要是我没起来的话,你就直接进来喊我。回去别洗澡,趴在床上睡,不要盖被子,暖气开足一点。”
季瑾将头埋在他的颈间,瓮声瓮气地说:“知道了,雄主。”
“去吧。”
“您这边不要紧吗?”
“我不翻身就是了,绑个治疗仪又没多大影响。”
季瑾这下没话说了,恋恋不舍地从夏琛身上移开,攥着皮带走出房门,临了还不忘轻轻把门带上。后背上的血止住了,伤口却还疼得鲜明,季瑾扶着墙挪到自己的房间,调好暖风温度便趴在柔软的被子上。
夜色深重,他却因为背上的痛迟迟难以睡着。米兰老早就给他发了视讯请求,季瑾因为陪在夏琛身边一直没接,他登上小号看了一眼,上面有一条米兰的留言,告诉他第一阶段的作战计划已经完成,接下来的时间里天伽将蛰伏于天马03星的基地,吸收成员,训练战士。
他邀请季瑾来基地,并表示如果实在来不了的话,远程线上指导士兵训练也可以,总之不会因为他来不了而把他踢出管理层。天马03星远在第一军团的领地,离首都星来回动辄要一周,季瑾就算有飞船也过不去,只能线上了。
他理解米兰绑架夏琛是出于权宜之计,按照原计划站在台上的确实应该是米兰自己,他不知道为什么米兰突然改了主意,更不期望他就在这里结束生命,现下这个局面也许对他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趴久了心脏压得难受,季瑾关了光脑,艰难地撑起半边身体。雌虫天生便有极强的恢复能力,这会儿有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整片后背又痛又痒,季瑾叹了口气,坐起来将枕头抱在怀里。
夜长总是梦多,他不禁又开始想今天整件事情的经过。夏琛叫他走后他只是远远地躲进了树林里,现在回想起来确实非常诡异,在米兰把夏琛带到演讲台之前,他居然下意识认为米兰根本不会伤害夏琛,所以才没能第一时间冲出去。
还有夏琛写到报告里的暗袋,他从前只知道夏琛会随身带一把枪,直到一次他们在异星出探测任务时遭到一队异族围攻,他和夏琛被迫分开,等他把那边的敌人解决完后再匆匆去找夏琛,才发现周围的敌人都倒在地上,雄虫手里拿着一柄小巧的匕首,血液顺着刀尖流到地上。
那次夏琛当着他的面把匕首用衣摆擦干净塞了回去,后面他更加小心地保护夏琛,再也没见雄虫把匕首拿出来过了。
这种隐秘的事情,米兰又是怎么知道的呢?莫非他真的和夏琛有什么特殊的、亲近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