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琛被季瑾抱到飞船上,雌虫把他放到柔软的后座上,根据雄虫的指示从座椅下的储物格里翻出一个简易的军用治疗仪。
夏琛左小腿上的血管连着筋全被米兰踩断了,此刻肿了一倍,到处遍布可怖的青紫淤血。季瑾看了一眼眼泪都要出来了,他半跪在地上把治疗仪组装在伤处,待到仪器工作中的指示灯亮起,夏琛的腿狠狠抽搐了几下,重重吸了口气:“嘶。”
“对不起……”季瑾被他这一声痛呼叫得心乱如麻,两滴泪砸到夏琛的手腕上,“我没有保护好雄主。”
“我还没哭,你怎么先哭起来了。”夏琛无奈地摇摇头,伸手摸他的毛茸茸的脑袋,“没事的,没踩断腿骨,用治疗仪打两天就好了。”
季瑾抬起头,白净的脸哭得红了一片。他抽了抽鼻子,瓮声道:“您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这种小伤去了也是治疗仪,我还不如回家痛快呢。”夏琛此时痛得脑瓜子嗡嗡响,只想回家里柔软的大床上躺着,一万个不愿意去医院像个珍稀动物样被一群“专家”围观,“你上来陪我坐会儿。”
季瑾摇摇头,将抬起的那一边膝盖也跪下去:“我没有听雄主的话,也没保护好雄主。都是我的错,您罚我吧。”
夏琛躺在后座上,他将想要摸他的手收回袖管里,叹了口气说:“你坐上来,我想靠着你。”
季瑾果然没再请罚,曲起身体坐在椅子上,小心翼翼地抬起夏琛的头,将自己的大腿垫了上去。
他小声喊他:“雄主。”
“嗯。”夏琛懒懒地应了一声,“疼,别跟我说话,回去再说。”
他显然是真的疼狠了,额头一阵儿一阵儿地冒着冷汗。季瑾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他舒服些,冷不丁感觉一只骨节分明但又分外柔软的手团进他的掌心,夏琛翻了个身,将脸朝向他的小腹,疲惫地合上眼帘。
眼下他们开的这辆飞船是最普通不过的民用飞船,挪了半个多小时才将将挪进夏琛的住处。季瑾抱着夏琛冲进卧室,然后去医药箱里翻出一盒外敷的麻醉药,打开治疗仪给夏琛敷上,再小心地把治疗仪固定好。
雄虫的恢复能力不比雌虫,虽然他这伤只是看着可怕,但估计也得卧床几天。季瑾给他上麻醉药的时候夏琛一直皱着眉头强撑,等到麻药开始发挥药效,他长出一口气,躺倒在季瑾怀里。
他一抬头便能看见季瑾浅色瞳孔里浓郁到化不开的怜惜与忧愁,无论他走到哪里,这双眼睛总是追随着他。夏琛自诩是个独立清醒的雄虫,可当他从万米高空落入雌虫的怀抱里时,吊桥效应还是精准地击中了他。
他在前半生里曾数次直面危险,深刻体会过自己身为雄虫的软弱无力,在泥泞里摸爬滚打也站了起来,虽然有过彷徨绝望,却从未想过要去依靠一个雌虫。
可自从季瑾来到他身边,他便开始笃信,原来这世上真的有雌虫会保护他,而且可以将他保护得很好。
“雄主感觉好些了吗?”
夏琛摇摇头,仗着自己是伤员开始作:“想吃甜的。”
“我去给您烤点甜品好吗?您想吃什么,奶油蛋糕,水果蛋挞,还是冰淇淋慕斯?”
他一连报了十数种甜品的名称,夏琛都只摇头嫌腻。最后季瑾没办法了,从厨房调了杯温和的蜂蜜水来,夏琛将水杯捧在手里,嫣红的舌尖一点点顺着杯壁舔舐水液,季瑾悄然咽了咽口水,一点点挪到他身边坐下,假装时刻准备接住落下来的水杯,实则明目张胆地觊觎雄虫的美色。
夏琛已经很久没对他冷冰冰的了,季瑾觉得自己的胆子实在是越来越大,逮到个机会就想跟他贴贴。他对今天的事故尚心有余悸,打定主意以后更不能离开夏琛。
他一定要把夏琛保护好才行。
唇尖蓦然沾了一点湿液,他混沌地低头,看见雄虫的指尖停留在他的唇边。
“挺甜的,你尝尝。”
季瑾的睫毛颤了颤,凑上去轻轻舔了一口他的指腹。夏琛仿佛被痒到了似地收回手,将剩下的半杯蜂蜜水塞进他的手里:“你喝了吧。”
他其实就是突然心血来潮想逗逗他,手伸出去了又嫌弃自己幼稚,但心里还是觉得季瑾的反应十分可爱。倒是季瑾害羞地逃去厨房做了晚饭,夏琛被他从床上抱去餐桌吃饭,全程享受雌虫无微不至的照顾,好像他不是伤了腿而是没了两只手,吃完饭又被从餐桌抱回床上,指派季瑾给他当虫形靠垫,舒舒服服地写起了报告。
因为要协调四大军团出兵搜查,上交给军部的那份报告他写得事无巨细,至于交给治安部的报告就相对敷衍了许多,主要是把季瑾违规飞行的罪名扣下来,让他们选择不予起诉。
季瑾坐在他的身后,把他的屏幕看得一清二楚。夏琛没避讳他,反正他有什么写什么,也不怕季瑾看。
正好写到对米兰的描述,他停下打字的手:“季瑾。”
季瑾忙道:“雄主,我在。”
“你再想想,真的没什么兄弟嗯……”夏琛委婉地措辞了一下,